第一百六十三章

五月泠 明月珰 3424 字 4个月前

季泠点点头,“母后说的道理我都懂。”

“光懂有什么用?你还得劝劝大郎,这才是贤后所当做的,还是你就想做个霸占皇帝的妖后?”苏太后道,“别的不说,唐朝杨妃的下场你是知道的吧?”

季泠感觉苏太后可能太高看了自己,她离杨妃的距离可远着呢,君王还是一如既往在早朝的。

苏太后是楚寔的母亲,难道能不知道楚寔有多反感别人干涉他的事儿?她这个做娘的都会被他怼,更何况季泠。只要季泠开口劝了楚寔,苏太后就能肯定他们之间肯定会出现罅隙。

是以,季泠走的时候,苏太后还叮嘱再三,让她一定要当一代贤后。

季泠其实何尝不想让楚寔赶紧有个儿子,那样众人就不会看罪人一样地看她了。实则她真的从没痴缠过楚寔。

不过季泠的劝说并没能说出口,因为楚寔这一日一直在前殿处理国事,破天荒地连完善也没回后殿和季泠共用。

此后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别说其他人了,就是迟钝如季泠也感觉到楚寔应该是在生她的气了,起因么多半就是因为方茵恩。

长歌道:“娘娘,皇上宵衣旰食地处理国事,这样下去只怕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你要不要吩咐厨房给皇上炖点儿参汤端过去啊?”

季泠知道长歌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呢,可她却觉得这样挺好的。楚寔恼了她,厌了她,正好可以宠幸新人,赶紧生儿子才是正事儿。而她呢,龟缩一角就好,这皇后她当得也没什么滋味儿。

“前殿是皇上处理国事的地方,后宫嫔妃却不好前去。不过你去吩咐厨房炖汤吧,若是皇上回来好呈上去。”季泠这就算是驳回了长歌的提议。

“可……”长歌想说可皇帝都不回来啊。

楚寔虽然没回后殿,但关于新人进宫后的位份却写了旨意。首先一个受封的却是繁缨,直接从嫔晋位为德妃。如此协理起六宫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繁缨谢了恩之后还专程到了乾元殿来求见季泠。“多谢娘娘提携。”

季泠知道繁缨是误会了,“不是我提携,是皇上对你一直都有情分的,也念着你的好。他说只要你不行差踏错,他就会一直护着你的。”

行差踏错么?繁缨玩味了一下这四个字,其实该做安分守己也是可以的。

“不管怎样,繁缨都要谢过娘娘。”繁缨说完,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道:“臣妾有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一般说这种话的人,后面都会跟着一句不怎么好听的话。

“虽说皇上与娘娘恩爱如初,可如今新人进了宫,为了恩宠,肯定是要使尽各种手段的,娘娘还需当心些。对皇上,更是要倍加用心才好。”繁缨这也算是好意提醒了。因为有一件事她始终看得很明白,谁做楚寔的正妻都不会比季泠好。

那些年有成康做对比,繁缨是更加体会到了季泠的好。

季泠知道繁缨说这话,其实和长歌的意思差不多,都是让她赶紧去把皇帝哄回来。繁缨管着六宫,消息自然灵通,楚寔几天没回后殿的事儿,瞒得住大家也瞒不住她。

可季泠无意去跟新人争宠,但她对方茵恩还是比较关注的。当封位的诏书拿来让中宫用印的时候,季泠看了一眼,方茵恩封了嫔,可以主位一宫,跟她一样封嫔的还有白玉如,都是让季泠印象比较深刻的女子。其他的秀女则是才人、美人之流。

不出众人所料,楚寔第一个召幸的就是方茵恩,而且就在乾元宫的偏殿。

季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松了口大气,想着明日去给苏太后请安的时候,背脊也能挺得直一点儿了。以后不管楚寔有没有儿子,至少她都不用一个人承担责任了。

难得的季泠睡了个好觉,还做了个好梦。梦到她隐居到了一座山上,每日呼吸着清冽的夹杂着草木香的空气,喝着甘甜的山泉水,闲来做做菜,晚上就弹一弹箜篌,偶尔心情好得还能哼一支小曲儿。

日子悠闲安乐得不得了。然后院子里总坐着一个人,在安静地劈着柴,然后安静地将柴火放到她的厨房里。偶尔伴随着那些柴火进入厨房的还有野味,比如兔子、山鸡之类。都是已经杀好了的,内脏也清理干净了。

可那人不是背对着她,就总是低着头在干活儿,然而他的背影看着既熟悉又陌生,季泠用尽全身力气想看看他的模样,可越是着急就越是看不见。

终于季泠看到那人转头了,竟然是韩大夫韩令,季泠大吃一惊从睡梦里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楚寔,吓得往里缩了缩。

然后季泠才反应过来,又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唇上,刚才她好像喊韩令的名字了,但又好像没喊,她有些分不清。

季泠抬头看了看窗外,依旧是冰月高悬,所以诧异地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楚寔没说话,可也没看着她,只是在她开口时侧过了身背对着季泠,然后有些颓丧地弯下腰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手指撑在额头上,好似很累,很难受的样子。

季泠静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动了动腿,从楚寔的身侧下了床,披了件袍子,她也不敢跟楚寔说话,人烦躁的时候就只想静静,所以季泠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寝宫。

她所不知的是,楚寔在她身后抬起了头,看向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沉郁忧伤。

余德海就守在门外,听见门有响动,赶紧上前帮着开了门,一抬头发现是皇后,又赶忙垂首往后退了两步。

“什么时辰了”季泠回身轻轻地掩上门后问余德海。

“回娘娘,现在是子时初刻。”余德海道。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季泠又问了,想知道楚寔究竟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亥时初刻就回来了。”余德海低着头道。

亥时初刻?岂非是已经回来一个时辰了,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她?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季泠就又吸了口冷气,她怎么记得好像楚寔召幸方茵恩就在亥时前后呢?那会儿知道楚寔召幸方嫔后,她就上床睡觉了,还是沾床就睡着了。

“是方嫔惹了皇上么?”季泠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解释。

余德海低声道:“奴才不知。”他们这些奴才既要猜皇帝的心思,可又不能明着猜皇帝的心思,那可是会惹怒天子的。

“还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儿?”季泠又问。

余德海当然是一问三不知。他其实心里也急,眼前这位主子,什么都猜了怎么就不猜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