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当楚寔自己去了净室,季泠心里却又犯了嘀咕。因着那天夜里的事儿,繁缨和珊娘如今都已经被遣离,楚寔身边的确没了伺候的人。
因此等楚寔出来的时候,季泠却将笑笑生的事儿先撂到了一边,“表哥,此次咱们去湖广,你要不要在府中选个伺候得好的带去啊?”
世家大族的丫头,从小就在府里培养着,放出去比一般殷实人家的姑娘都要强上好几分,名副其实的副小姐。而在外头随便买的丫头可就差远了去了。所以季泠才会建议楚寔在家里寻一个。
“此去湖广我就忙了,可不比在京里,因着早就定了要外放,所以在京里也没个实职才清闲。”楚寔道。
“可是再忙,你在府中时,穿衣、沐浴也总得需要人伺候呀。”季泠道。
楚寔看着季泠低声道:“谁伺候也比不上你伺候。”
他的嗓音突然就变了,那醇厚的油滴仿佛滴了出来,朝季泠裹挟而来。如今又是在床帐之内,季泠顿时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撇开头、垂下眼睑道:“表哥还是另外带个人伺候吧。”
这话毋庸置疑地引来了楚寔的沉默和气氛的凝重,季泠头都不敢抬,不敢去看楚寔的眼睛。可她却能感觉到楚寔钉在自己额头的视线,像被太阳直射一般灼烫。
楚寔深谙沉默的火候,直等到季泠熬不住的时候道:“阿泠,我会等着你心甘情愿那一日的。”
季泠惶恐,惶恐于真的会有那么一日,她会心甘情愿。因为现在的日子和以前比起来完全是云泥之别。人都是有心的,何况季泠的心还那么柔软。可她又怕自己会心软,因为记忆深处的感受实在太糟糕,糟糕到让她不得不尘封起来,一点儿也不敢碰触。
“只有你,再没有别人。”
楚寔的话在季泠耳边响起,就像远古巨人在敲鼓一般,那般遥远却又那般的震耳欲聋,让她的心也如擂鼓。
这样的话任何女子听了心怕都要颤三颤,可季泠只觉得更惶恐了,很有点儿承受不起的意思。
楚寔也知道这话说得有些过早和武断,人生那么漫长,谁也说不准将来。但他对季泠的感觉实在有些复杂。
说是钟情么?怕也称不上。梦境里的预示,和现实里的求而不得,交织在一起,将她包裹成了一道美味的大餐,色香味俱全,他尝过一次,之后居然就被迫绝食,让他就好比饿了三天的人一样,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一口饭吃。
然而理智又告诉他,这比买卖实在很不划算。
可当楚寔看见季泠脸上闪现的纠结的神情时,就忍不住给出了更高的筹码,想要一击而中。
然而结果并不尽如楚寔的意,季泠虽然小有感动,却依然不肯臣服。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楚寔咂摸着。他这一生在女人身上很少花心思,可但凡是花了心思的,就一定能成功,且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唯独在季泠这儿却吃了闭门羹。
别看这小娘子柔弱顺从,结果一颗心包裹得密密匝匝的,敝帚自珍,谁也不肯给。想想他做了两次的梦,季泠的所作所为就让楚寔想磨后槽牙。
床帐之间,他脑子里自然千回百转,想了成百上千种折腾季泠的姿势,以后好叫她知道他的手段。
这一番带着绮艳的畅想自然又折腾得楚寔不得安眠,夜半起床冲凉。反观季泠,没心没肺的睡得正香甜,让楚寔有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次日自启程往湖广去。楚寔这次虽然威风八面,督抚湖广的军务和漕粮,但实则还身负镇压义教起义的重担,还没启程就已经有许多公务在等着他前去料理了,皇帝也催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