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时候,和悦得了一次来势汹汹的感冒。
先是咳嗽,然后呼吸不畅,断断续续几天后,又着了一次凉,整个人开始头昏脑涨,终于在傍晚时分病倒了。
她请假回了宿舍,秋清安打电话来时,正一个接着一个做梦,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恍惚间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是在自己的梦里。
迷迷糊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和悦从头至尾都不太清醒,说到一半还睡过去了,醒来出了满身汗,浑身无力,通话记录停留在昨晚,时长五分钟。
她爬起来吃了顿药,没敢再去给秋清安回电话,翻了下手机,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她分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倒了杯热水,还继续做了会她的论文。
头还是有点痛,修修改改了两个小时,和悦就支撑不住重新躺到了床上,再次被手机铃声吵醒,整个宿舍都黑了,安静得不像话,仿佛外头的响动全部消失。
她抓起手机,睁不太开的视线中,看到了秋清安的名字。
“开门。”
伴随着耳边声音响起的,是门口传来的不轻不重地敲击,和悦心砰砰直跳,不敢置信般,立即下床奔过去。
那扇门拉开,秋清安举着手机站在外面,面容略显疲惫,身影被拢在夜色中,平添几分不真切。
他就像是一个披星戴月的旅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眼前。
“你怎么来了?”和悦愕然,怔怔看着他,秋清安上前一步走进来,伸手捂住了她额头。
“还在烧吗?”
“好多了。”她呐呐地说。
“去医院了吗?”他收回手,蹙眉问,和悦眼神躲避。
“我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
“就是一场小感冒而已。”
“嗯,这就是你这几天不太愿意和我讲电话的原因。”秋清安淡淡道,推着她肩膀,把人带到了屋内,关上门,隔绝掉冷空气。
“不是,我就是有点忙...”和悦试图解释,秋清安径直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晚上吃了什么?”
和悦彻底不敢作声了,耷着脑袋沉默,秋清安瞥了她一眼便了然,把她转了个身,搂到了怀里。
“你再不照顾好自己,我就把你带回去了,绑在我身边,好好侍养着。”
明明是威胁的语气,口吻里却都是温柔,秋清安揉着她的头发,偏过脸,唇珍重而眷恋地落在她额角。
“不要再生病了。”
“嗯。”和悦抱紧他,脸压在他颈窝,眼眶发热,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外卖时间太久,秋清安干脆卷起袖子,在厨房煮了两碗面,上面铺着煎蛋和火腿,还有几根青菜。
汤汁浓郁,面条绵软,和悦吃完感觉浑身都舒畅了,秋清安去洗碗,她被勒令休息。
“你什么时候回去?”和悦坐在那里,不安分地扒拉着沙发问。
“明天一大早。”
“这么快吗?”她直起身子,惊讶地望过去,秋清安解释。
“还有几个重要的会议不能推掉。”
和悦泄了气,跪坐在原地,方才还高涨雀跃的心情一瞬间掉落了下来。
晚上秋清安睡在这边,洗完澡,和悦又有点发热的趋势,吃了药之后昏昏沉沉,靠在他怀里,秋清安轻拍着她肩背,像是哄小孩睡觉一样。
和悦紧紧抱着他,汲取着面前身躯里散发出来的温热,熟悉的气息充盈鼻间。
外面下起雨来,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户,和悦窝在他怀里,突然希望这一刻可以无限定格。
她第一次如此急迫渴切地想要回到他身边。
早上和悦醒来时秋清安已经走了,旁边桌上有张小纸条,叮嘱她电饭煲里煮了粥,让她记得吃,顺便吃药。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凉凉的,脑袋清明,身体里的钝重感也没了,和悦轻松些许,掀开被子下床。
今天是个好天气,云层清朗,柔亮的光线从落地窗透进来,满室生辉。
和悦目光突然一怔。
阳台上,挂着一排排衣物,在微风中微微摇曳,似乎还能闻到皂角的清香。
那是她昨天在浴室里换下来的衣服。
都被秋清安洗干净了。
强忍着的情绪在打开电饭煲那一瞬间控制不住,热气扑面,夹杂着粥的香气,一点点熏红了她的眼睛。
和悦吸了吸鼻子,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立春过后,天气转暖,秋清安好像突然忙了起来,每次电话总是匆匆说不了几句就挂断,消息发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复过来,有时候说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
异地恋就是这样,见不到人,只能靠通讯来维持联系,而有一天通讯减弱和消失时,就仿佛对方也变得无迹可寻,像空气一样蒸发掉,抓也抓不住,消失在生活里。
某个深夜,和悦终于打通了秋清安的手机,他那边传来的声音分外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