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空在床前站定,探手试了试韩隶的额头。
温度已经降下来了,看来他之前注射的消炎药颇有成效。
就在这时,沈空敏锐地意识到,韩隶的身子在额头被触碰的瞬间微不可察地一僵,紧紧闭着的眼皮轻轻一颤。
看来是醒了的。
沈空懒得拆穿他,只是伸手掀开了韩隶身上盖着的被子,然后拽着他宽松的病服裤子就往下脱。
现在,韩隶的僵硬已经肉眼可见了。
事实上,他一直在猜测这个古怪的绑匪为什么会选择救他,而且根据他昏迷中破碎的记忆,就连这个一看就是地下诊所的地方都是这个男人抱着自己来的,他到底是图钱图权,还是想要通过自己威胁他的家族,韩隶都想过,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他的家族令他足够早熟,明白这个世界是怎样的混沌和黑暗。
韩隶牙齿紧咬,放在身侧的手指偷偷地攥紧,浑身冰冷,心里迅速地计算着所有的可能性,然后绝望地意识到,根据这个男人展现出来的实力,他的反杀可能性机会为零。
就在韩隶陷入绝望之际,他感到自己不能动弹的腿部传来了奇异的痛感,冰凉凉的感觉从尚有些麻木的皮肤上传来,令他有些愣怔,大脑有些迟钝地做出反应——
这是……在上药?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韩隶感到自己的伤口处突然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尖叫出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怎么,还要继续睡?”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懒散中还带着些许戏谑。
韩隶知道自己被识破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在床脚看着他,也不好好站着,而是抱着胳膊,松松垮垮地靠着墙壁,一双眼微微睨着,带着三分兴味。
他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污,眉眼间带着种难驯的危险,犹如某种致命的冷兵器,在转瞬间就能吻住温热的喉咙,然后用最为原始的生猛和残忍将它撕裂。
韩隶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用力地抓了一把。
五脏六腑都紧缩在一起,他胸腔内的心脏跳的飞快,也不知道是出于生命被威胁的恐惧,还是什么其他更古怪和复杂的东西——他只知道,在自己短暂而稚嫩的生活经验内,他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生命体。
韩隶有些无所适从地收紧手指,感到自己的掌心和指缝内都一片汗湿。
沈空倒是泰然自若,毫无愧疚心理,仿佛刚才那个故意在上药的时候戳人家伤口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他直起身来,从自己的怀里挑出面包和牛奶,抬手扔到了韩隶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