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打盹

“厉害,厉害。”唐誉点头应和,仿佛听天书。

“你看杰哥身材好吧?”薛业心跳稳定,换算时间马上进入最后40秒冲刺,这个规律他太熟悉,仅凭心跳从没错过,“跑步选手肌肉要有取舍,没用的必须瘦下去减轻体重,有用的必须练出来。杰哥静息心率一直维持在60以下,我就不行。”

“你好像很崇拜他?”唐誉明知故问了。第一次听薛业说这么多话,每个字只围绕一个人。

“啊?”冲刺完毕薛业才反应过来,“嗯,我是杰哥粉丝。”

3分50秒左右,杰哥的普通水平。

同一时间1500米第一组预赛成绩出炉,薛业在大屏幕上找,首体大祝杰,03:50:02,小组第一。

牛逼,国一水平。薛业把没喝过的矿泉给了唐誉。“你等我一会儿,我一刻钟就回来。”

“嗯,去吧,现在不忙。”唐誉说。昨晚听昌子说薛业很崇拜祝杰,百闻不如一见,何止崇拜,简直可以把自己这条命送给祝杰。

可想起祝杰对薛业的冷淡嫌弃和疏远……唐誉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瓶子。

薛业跑到西侧偏门b,运动员出口处等待,陆陆续续有比赛结束的人离场。他等一会儿有些急,没有运动员证,只能隔着一道隔离带傻站着。

祝杰往外走同时摘手环,证件用嘴叼着亮给志愿者看。身后跟着一个人,差不多高,穿湖蓝田径运动服。

“呦,你这小跟班怎么还留着呢。”黄胜比祝杰高两届,和区一中体特生同样是中长跑。

祝杰没说话,黄胜这人算他为数不多的跑友,当初也是他带着自己突破过。

“杰哥。”薛业很有眼色地绕过去拎包,顺手递了一块黑巧。后面这人他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佩服,三年了祝杰也没骂走他。黄胜记得这张脸,当初屁颠颠跟着祝杰跑步。但他也了解祝杰,能给这野逼拎包三年,这人就不是别人能挤兑的。

因为祝杰不交朋友。

“怎么,不介绍一下?”黄胜看祝杰,“还不舍得了啊,真给你拎包拎出感情了?”

“薛业。”祝杰右手把在薛业颈后拉到身前,掌心蹭过他的皮肤,指尖点了点他的喉结,“黄胜。”

脖子后面蹭着了汗,杰哥的,久违的热度和湿度。薛业突兀开口:“黄胜。”

黄胜随便地笑一笑。“脾气挺大,不叫声胜哥?”

祝杰用指缝拢过薛业脑后打薄的发梢,摸他右耳上方为了数心跳摁红的皮肤,含着黑巧声音沉闷。

“认生,叫不了。”

“呵,行,你这脾气上大学也得收敛收敛。得了,走了啊,半决赛见。”黄胜挥手走人,薛业斜挎着黑色运动包跟着,偷偷摸心率手环。

拿出来摁两下,瞬间最高心率203,还行,杰哥没跑全力。

“一会儿你干嘛去?”祝杰在窗口散热,预赛确实不用拼,保证小组第一冲进半决赛就行。

“杰哥,给。”薛业递过去口香糖,“一会儿和唐誉采访志愿者负责人。”

杰哥只吃可可含量高的黑巧但是讨厌苦味,每次吃完都要嚼口香糖。薛业左顾右盼假装无心:“杰哥,你一会儿干嘛去啊?你还回来么?”

“回酒店,先吃饭再开会。”祝杰漫不经心地活动着右脚腕,“刚才和唐誉瞎聊什么呢?”

“聊田径啊,他不懂。”

“田径?田还是径?”祝杰转向他,没有赘皮的眉弓高挺,全都是汗。

“啊?”薛业后悔没准备好纸巾,“都聊,他说他不懂,我随便科普几句。杰哥你现在都国一标准了?”

祝杰任汗珠往眼眶里倒流,不擦。“给他科普什么了?”

薛业开始在运动包里找纸巾。“科普1500米中长跑。杰哥,刚才那个黄胜是一中的吧?入场式我看不少一中的人。”

“嗯,熟人不少。”祝杰从他手里接过纸巾,抬手一张贴住薛业前窄后宽的扇形双眼皮,“这么热?你的水呢?”

“不算太热,就是忙,我负责的观众区不好找洗手间。”薛业嗓音略哑,回答了不下一千次洗手间200米右转再左转,“水给唐誉了,让他帮我拿一下。杰哥你睡醒之后下午还……”

“闭嘴。”祝杰微一偏头,汗水从撑起圆寸的高颅顶滑下来。

“哦。”薛业静音,跟着往运动员退场通道走,嘴里总想咬烟。以前可以同进同出,现在只能把人送到这里。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停了,薛业赶紧刹住。祝杰往左边看,他也往左边看,一台自动贩卖机。

只不过经历了人数庞大的运动员的洗礼,矿泉还剩最后一瓶。

“手机给我。”祝杰说,自己的被教练统一收了。刚要扫二维码余光闯进一身正红色的田径运动服,来势汹汹毫不客气。

他定睛看清,先下意识地挡住了薛业。

“干,这么巧的么?”男生逼近,手里也是一部手机。正红色的布料干燥还没开跑,不比祝杰矮。

比高三长了一些的头发用黑色运动发箍整体拢向脑后,校徽北体大,首体大的顶头对手。

一张痞气的脸,非常眼熟了。薛业忍不住捏了把拳头,杰哥中学6年唯一对手,和区一中田径队前队长,校5000米记录保持者,长跑运动员,张钊。

把杰哥鼻子打出血。薛业正考虑捶飞一个参赛运动员的后果,就被杰哥的肩头狠狠撞了。

“还想动手?”祝杰锐利地扫过薛业一眼,薛业顿时老实,刚升起来的气焰被一盆冰水泼下去。

张钊似笑非笑,万万没想到。“不是,薛业你丫不长记性是吧?他高考完怎么甩的你,忘了啊?”

薛业愣了,这件事还真是忘了。杰哥没等,自己在一中校门口傻站着,还是张钊陶文昌他们好心带着自己吃了一顿晚饭庆祝高考完结。

舔狗就是舔狗,好了伤疤忘了疼,根本不记得,只记得杰哥帅。

“你丫来干嘛的?”祝杰拧住眉心,眼里的张钊就是一个。俩人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较劲。同为一中队霸,初一到高三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只有春哥敢劝。

“我他妈来比赛啊,你在大学被人打傻了吧?”张钊不笑很冷,可笑开了是很暖的面相,火热脾气和祝杰完全不是一卦人。

野逼这个称号就是他初一给起的,因为祝杰实在太招人讨厌又太能得罪人,书包里永远有板儿砖。“你往旁边闪闪,我买水。”

“我也买水,你他妈怎么不闪?”祝杰看这多一眼就烦,“先来后到懂么?找揍直说。”

张钊点了点头。“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找打。薛业你到底图他什么啊?”

“你管他图我什么呢。”祝杰的贴体背心完全湿透,表情有了异样,“张钊,你俩不熟吧?”

“干,真不熟,我他妈给我大宝贝儿买水可不想动手干仗。”

“不熟就滚。”祝杰买下最后一瓶塞给薛业,“自己喝,别人渴死都和你没关系。”

“嗯,谢谢杰哥。杰哥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薛业恋恋不舍地摘下包带。

张钊无奈,薛舔舔永远是薛舔舔,跪下的薛舔舔站不起来。“啧啧,不说你了……诶对,你们丫看见昌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