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可她。

真的很难过。

她真的无法接受。

她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两件事情，都失败了。

一是把沈非晚狠狠地踩在脚下。

二是让季之寒喜欢上她。

沈非迟哭着，又笑了。

笑话自己，这悲惨的一生。

季之寒一直很冷漠。

对沈非迟也确实没办法再有感情。

她做了太多伤害苏音的事情。

她还想和苏音同归于尽。

他甚至不敢想象，苏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怎么样？

他现在对沈非迟，只剩下，厌恶。

拿到离婚证后。

季之寒就离开了。

没有耽搁一秒。

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沈非迟就这么无助又绝望地看着季之寒离开。

她的人生在这一刻，似乎也宣告了，结局。

以悲惨，结局。

……

季之寒站在了苏音的家门口。

他手上拿着那本，猪肝色的离婚证。

给他开门的是林兰之。

苏乐也在旁边的。

苏音在客厅看电视打发时间。

“你来了？”林兰之看了一眼离婚证。

对季之寒没这么怨恨了。

再加上她也知道季之寒是为了保护苏音才撞向沈非迟的，心里多少也有点感动。

最重要的是。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她也不想他错过真爱，孤独终老。

退一万步讲，她两个大孙子，总得有个爸爸吧。

“进来吧。”林兰之招呼着季之寒。

苏音眉头皱了皱。

林兰之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这个家的主人了。

她是不是该提醒林兰之，应该回去得了？

季之寒换了拖鞋走进了客厅。

苏音没搭理季之寒。

林兰之和苏乐却很识趣地，离开了。

留给他们单独说话的空间。

“苏音。”

苏音没搭理。

“我离婚了。”季之寒把离婚证放在苏音的面前。

苏音也没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但我真的很高兴，上天能够让有一次劫后重生的机会。让我可以弥补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和愚蠢。”

苏音终于回头看着季之寒。

看着他似乎有些紧张。

拿着离婚证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苏音，我喜欢你。”季之寒鼓起勇气，表白。

苏音轻抿着唇瓣。

想要说什么，这一刻却又好像，说不出来。

“一直喜欢你。从高中第一眼看到你那一刻开始，我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所以我才会在你和我坚决分手后，那么生气，生气了那么那么多年！”季之寒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了。

隐瞒不了一点。

劫后重生，是老天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比起生气，我更怕再失去你。我更怕你不爱我了，所以我才会一直用我的方式，骗自己我已经不爱你了，我已经没有那么爱你了。”季之寒自嘲地笑道，“可事实上，那些都是，自欺欺人。”

“我就是很爱你，我就爱到，除了你任何人都不可以。我和沈非迟没有感情，我和她表面在一起，一方面是我妈以死相逼，另一方面是想要让你吃醋，我以为这样你就会在乎我，却没想到这样幼稚的行为，只会将你越推越远。”

苏音一直保持沉默。

就是……

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也是自欺欺人。

因为沈非迟和季之寒撞车的事情，警察也找她做了笔录。

她也知道了整件案子的缘由。

是季之寒为了保护她，所以不顾一切地和沈非迟撞在了一起。

在面对生死面前，没有谁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她也是。

更何况。

沈非晚还告诉他，季之寒哪怕记不得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了，但他醒来后还是坚定地选择了她，而不是沈非迟。

这意味着。

季之寒从爱上她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爱着她……

不得不说，沈非晚真的很会说话。

很容易就把别人说服了。

就她那一句话季之寒一直爱着她的那句话，让她确实有些动摇了。

只是。

和季之寒这么多年磕磕碰碰。

她已经想象不出来，她和季之寒在一起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准确说。

她一直没敢想过。

“我不想装了苏音。”季之寒看着她，眼眶有些红，“在车祸昏迷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死了。所以我告诉自己，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把我内心的所有都告诉你。哪怕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也不再为了这可悲的自尊心，做一些伤害你，伤害自己的事情。”

季之寒深呼吸一口气。

然后缓缓跪在了苏音的面前。

他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打开。

里面放着一枚璀璨的钻戒。

这是他出院后，第一时间去买的。

可能有些仓促。

不是为苏音量身定做。

但他等不及了。

一刻都不想等。

所以买了个限量款，最贵的。

先凑合着用。

等真正结婚当天，他再重新定制一枚。

苏音看着季之寒的举动，还是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激进。

她以为，至少会有一段时间的磨合，毕竟他们之间真的分分合合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说和好就和好？！

“苏音，我……”季之寒声音有些哽咽。

不知道是在害怕。

还是在紧张。

还是在激动。

总之。

就是很久都说不出来。

他喉结不停滚动，嘴唇似乎都在颤抖。

好半晌他才说道，“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表达我对你的爱，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你才会相信我，我甚至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接受我，但我……真的很想娶你。”

“很想很想，做梦都想。”

季之寒颤抖着手指，拿出那枚戒指。

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生命中都只有一个你女人。高中后我去了国外留学，我没有交女朋友，因为我一直忘不了你，我其实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冲不淡，回来看到你那一刻我就绷不住了，我其实那个时候都应该有觉悟的，就应该重新追求你的，却选择了一条伤害你的路。”

“后来我和沈非迟纠缠不清，我也没有和她上过床。甚至于我们结婚了，我也可以保证，我没有碰过她。”

“你怎么保证？”苏音只是单纯好奇。

毕竟。

季之寒那段时间失忆了啊。

“因为除了你我不会碰其他任何女人。”季之寒说得坚决。

苏音抿了抿唇。

也没有反驳。

“我知道我身体干净与否，其实对能不能追回你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你相信我一直爱你的证据……”季之寒声音一直在微微哽咽。

一直在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分明，已经恢复记忆了。

不是那个未成年了。

却好像比他是未成年时，更不受控制。

“重要。”

苏音突然开口。

季之寒愣了一下。

他眼眶红红地看着苏音。

苏音抿唇。

被季之寒的视线看得有些，尴尬。

她说，“我不喜欢太脏的男人。”

季之寒忍不住笑了。

那种放松，释然，高兴，喜悦，兴奋……

“但我没说，我就答应你了。”苏音直言。

季之寒眼底的笑。

一点点隐退。

取而代之的是难受，悲痛，伤心欲绝……

苏音觉得。

他当什么导演，当演员可能，更专业。

这情绪变化也太快了。

也太有感染力了。

让她那一刻都有点后悔，说了伤他的话。

季之寒垂下眼眸。

努力掩饰自己的失落。

然后抬眸，深情地眼眸看着苏音，“苏音，请你嫁给我。”

他的眼底，满是期待。

又满是悲伤。

似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又迫切想要成功。

苏音没有答应。

也没有，不答应。

安静的空间。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彼此。

如果，如果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去消化季之寒对她的真情实感，让她去释然曾经和季之寒那么多的彼此伤害，让她一点点把藏在心里感情，慢慢释放出来……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