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顾葭在焦虑中度过了半个月,期间他没能走出房门一步,也未能得知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就被小舅舅偷了去,也没有办法联络陆瑾渊, 他被一把钥匙挡住了所有去路, 成为了这栋豪华公馆里唯一没有自由的人。

曾经这令他迷惑,因为他以为霍冷无非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不管是爱情还是身体,和弟弟无忌比起来,实在轻于鸿毛, 既然霍冷要,那么他便给,没什么是舍不了的。

可霍冷仿佛又并不着急和他再来一场亲密接触, 霍冷只会每日来给他送餐喂饭, 然后观察他的脸, 观察他身上所有的淤青和身体状况,顾葭有忍不住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了,霍冷从不回答,眼底沉着浓厚的暗色,黑眼圈也积淀在眼下,像是饱受折磨一般。

开玩笑,顾葭认为自己才是受折磨的那一位,所以他决定不要同情这个占据陆玉山躯壳的魔鬼。

傍晚时分,当西边耸立着的欧式大钟楼敲响十八声的时候,二楼侧卧的房门再度从外面被打开,他连忙从床上抬起头来,冲过去抱着来人,整个人充满春天暖意,肉-体与奶-水的芬芳,让来者一下子拥抱了春天。

他是如此依赖这个人,仿佛每天就靠着这个时候过活:“玉山,你来了。”他说着陈述句,脑袋埋在高高大大的陆七爷怀里,柔软的黑发蹭过对方脸颊和脖颈,像是温驯的羊羔,又像是海里无依无靠的海藻。

羊羔曾是羊群里最漂亮的一只,海藻也曾是海里最美丽的一颗,只是如今被圈-养着、被关进水箱里,成了一个人的私藏。

陆玉山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白俄仆人,这个仆人经过顾葭一段时间的观察,得知是个不会说国语的人,只是会一些手语,一张口也是乱七八糟的外语,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白俄仆人听不懂国语,陆家人才用的他。

白俄仆人名叫沙雅,皮肤不是一般的白,但很粗糙,也不知道是因为干惯了粗活,还是天生的。

沙雅跟在陆玉山的身后,恭恭敬敬的端着一托盘的食物,都是稀烂柔软好刻化的米粥一类东西,顾葭和陆玉山相拥完毕,见又是这些东西,没有吃饭的欲望,只是拉着陆玉山的手,急切的询问说:“怎么样?你可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陆玉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自己的扮相开始上心,身上总穿着十分得体摩登的西装,披着黑色的风衣,脖子上海挂着薄薄的白色长围巾,看起来十分高贵俊美,不怒自威。

沙俄小仆人将托盘放在圆圆的桌子上,一样样把菜色摆好后,就悄无声息的出去,独留顾葭和总不得相见的陆玉山在一起说话。

“抱歉得很。”

陆玉山一开口,顾葭便连精神都失去了大半,他双手扶额,以一种无法言喻的颓靡感伤暴露给陆玉山看:“你怎么可以不知道?这些天那霍冷就这样厉害?你就只有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出来?那你干脆就利用这一个小时出去见见顾无忌,给他打电话也好,给他下跪也好,我不管,你得告诉他我很好,然后再给我带一些他的口信回来,不然我不放心……”

顾葭说完,自知很任性,人家陆玉山都快要被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挤兑得消失了,每天仅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出来放风,想要粘着自己,是很正常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

可若陆玉山真的没了,真的消失了,他也没有以后了啊。

他将永远活在霍冷的掌控下,被迫和弟弟成为回忆里的一抹模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