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干活,收稻子,日子变得忙碌起来,我也变得更加沉默了。虽然我一直不怎么爱说话,但我自己清楚,这些天来,我更加不愿意开口了。姜羊和青山都很担心我,我明白这种状态不对,也很希望自己能振作起来,可是我没办法。
陷入消沉的意志,就像是陷入沼泽里的人一样,自己再怎么努力挣扎,也是无法从沼泽脱身的。
忙碌的事情没能让我忘记心里的忧虑,反而在极为疲累之后,仍然折磨着我。收完稻子之后的两天,我照常去晒稻子,起身的时候,毫无预兆的,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我昏过去之前,隐约看见姜羊朝我跑过来,满脸的慌张。我并不想让他们两个陪着我一起难过,但是我不想,不代表我能做到。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从在高远口中知道二十年那个期限之后,我就没能睡着过。提早预知的生命,比突然到来的死亡还要折磨人。我好像回到了当年最焦虑的那段时间,每夜睁着眼睛无法入眠。劳累过度,突然晕倒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我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了一声长长的鸟鸣,是从窗后传来的,那里的几棵树上有一只鸟窝,不知道什么时候搬来的一只鸟,叫声又长又脆,经常在黎明时分鸣叫。我第一次听它在这种黄昏时刻鸣叫。
姜羊和青山坐在我的床边,用很相似的担忧目光看着我。
“妈妈。”姜羊突然很认真的喊我,问我:“我怎么做,你才能高兴起来?”
青山说:“只要你说,不管什么我都去做。”
姜羊说:“找到很多能吃的新的食物,麻你会开心吗?”
青山又说:“抓很多猎物。”
姜羊接着说:“我们再去那个汉阳市,找更多能用的东西!”
青山犹豫了一下,露出挫败的神情:“我……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姜羊也不说话了,眼巴巴的瞧着我。
我握紧他们的手,闭了闭眼睛:“不用做什么,一直陪着我就够了。我很快就会好了,等我习惯就好了。”
“我会好的,真的。”
能活多久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就像曾经因为死亡离开我的那些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下一刻离我而去。我连自己的生命会在什么时候消逝也无法保证,怎么能要求姜羊和青山给我什么保证。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足够长的时间,让我能慢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