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在卧室找到了宫行川。
三年过去,卧室的布置竟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你总会回来的。”宫行川已经把被子铺好,正半蹲在地上,试新买的取暖器。
时栖怕冷,不管到哪里,哪怕有地暖,还是喜欢靠着取暖器取暖。
时栖把行李箱放在床边,小步挪到宫行川身边,蹲下,又将脸埋在双臂间:“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回来?”
“不确定。”宫行川把取暖器的开关打开了。
温暖的风瞬间将他们包裹。
“但我会在这里等你。”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静等片刻,待手脚暖和起来,终于抬起头,眼底酝酿着江南缠绵的细雨般的温情:“我想看春晚。”
“还没到时间。”宫行川卷起衣袖,又调节了几个取暖器上的按钮,“年夜饭想吃什么?”
“枫姨给的肉可以包饺子。”
“行。”宫行川略一思索,觉得可行,起身带着时栖往厨房走。
时栖边走,边感慨:“为什么枫姨不肯和我们一起过年?”
去取腊肉的时候,时栖和宫行川轮番上阵,都没能让枫姨离开冷冷清清的小院子。
“别难过。枫姨年轻的时候,和喜欢的人去过丽水,她在那里过年,也不算孤单。”
时栖似懂非懂地点头,见宫行川着手处理腊肉,连忙洗净双手,围上围裙,严阵以待。
他不会做饭,宫行川心知肚明,大过年的,不好说得太明显,只得洗了两棵白菜,叮嘱他剥开。
时栖认认真真地剥了五分钟,等晚会开始,立刻甩挑子不干了。
宫行川早就料到这一出,顺手把时栖撕得坑坑洼洼的白菜叶子拿过来,切成碎末,放进刚切好的腊肉细细搅拌起来。
客厅里回荡着观众们熟悉的开场白:“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这里是……”
窗外绽放出了零星的烟花。
远离闹市区,没有了法律法规的束缚,绚烂而短暂的焰火也有了栖身之所。
宫行川揉面团的时候,听见时栖在外面大呼小叫。
好像在说什么好看。
大概是烟花吧。
跟个孩子似的。
宫行川转念又想,时栖没有童年,若是现在补一补,也很好。
那些人亏欠他的,自己来还。
除夕夜,时栖整整吃了十八个大饺子。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自己吃一个,给宫行川夹一个,眼睛瞥着电视屏幕,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
无非是些烂俗的笑话,偶有新意,也激不起宫行川的兴趣。
但是男人慢慢明白,让时栖笑的并不是小品,也不是春晚,而是自己已经截然不同的人生。
从十六岁遇到宫行川起,到二十一岁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