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堂今日缟素,蝉衣他们在偏院里守灵,整个园子空空荡荡的,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你说奇不奇怪,明明只是一个人不见了,可是整个园子就像没了魂儿,风在这里肆虐,堂而皇之地冲来跑去。
走过荷塘,就记得许杭赤脚在这儿淋过雨;走过回廊,就记得许杭在这儿背靠柱廊喂鱼的样子;走过町步,就记得水面倒映的他的容颜;走过房间,就记得窗口那几枝文竹是许杭亲手栽的。
漫天遍野,空中地上,哪里都是他。
纠缠四年,许杭永远都像是一碗刚熬好的药,幽幽飘着药香,可是只有喝下去才知道是毒药还是解药。
直到现在,段烨霖才明白,他锁住的,不是一只清冷傲慢的金雀,而是一把冰冷尖锐的金钗。
他竟然还和他说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笑话。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烨霖站在绮园里那条曾经开满芍药的小路上,蹲下身,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笑声让他的背弓起来一颤一颤的,仿佛是那根筋脉被死死扯住,一下一下地往上扯着。
疼,对,真疼。
戏结束了,该散场了,该露出来的都露出来吧。
段烨霖没有注意到,一声麻衣孝服的蝉衣在绮园门外瞥了一眼,然后一溜儿的小碎步往外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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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效药的研究很顺利,已经投入生产,不过两周的功夫就能完成。
同样顺利的,还有传来死讯并且见报的章尧臣。
报纸上写得很含糊,说发现尸体的时候,表皮溃烂,喉头插着一根金钗,像是自尽又像是他杀的。因为独自死在栖燕山庄,盛夏天气,闷热的房屋,内脏都被老鼠啃咬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