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宵征的确不会打架,只能跟在西嫣的身边东倒西歪。西嫣让他到一边去不要被波及,自己像条憋疯了的狼犬,两手忙着捣别人的眼窝,腿还腾起来踹对方的肚皮。他就是一块青春的牛筋,说不清在开心还是愤怒地拉伸。
他没看见落下来朝着他后脑勺的酒瓶,但俞宵征看见了,他不但看见了,他还冲上去护住了西嫣。
他不会打架,也不太会劝架,不过人人皆有相护的本能。
回了学校之后,俞宵征后知后觉一摸头发,竟然流血了,细细一缕,挂在他眼前,湿润了他的睫毛。
他坐在灯光下,用膏药皮给自己的眼镜接腿。
俞宵征的头上肿了个大包,流了血,没见他很疼,流露出痛苦之色,但不言不语,自回到宿舍就一直不看西嫣。
西嫣沉默地看着他,然后拖出八子的急救箱。
八子堪称当代华佗,医术的巅峰时期就是他飙车最不要命的时候,此子竟能为自己接腿。
西嫣皮实惯了,打过无数的架,但俞宵征挡在他前面被酒瓶子砸了一下,让他心中着实一动。
若不是被乐队的朋友架走,西嫣一定是要那个人开瓢的。
俞宵征眯着眼睛,他近视,又头晕,看不太清楚。心里知道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把眼镜抢救回来,勉力一圈一圈把眼镜腿给接上了。
西嫣走过来,手里拿着药油和纱布。
“俞宵征。对不起。”他开口说。
难得的,西嫣的语气里还有一丝歉意。
但更多的是他心中涌动的无穷无尽的激动。
俞宵征抬头看他一看,一滴血啪砸在他的镜片上。
俞宵征那只有些斜睨的,总是湿润而迷茫的眼睛,一条粗粗的红线贯穿瞳仁,变色了的白虹贯日。
这条血带,狰狞而无害。
西嫣的呼吸顿时粗了起来。
他天生见血兴奋。
俞宵征忍痛,嘴唇生白,眼睛通红的,额头一缕血,小蛇般垂挂。
西嫣把东西放在桌上,伸手去摸俞宵征的脸。
俞宵征躲着他,皱眉说:“没关系,你没受伤就好。”
他分明疲惫又厌倦。
可能他和西嫣交朋友没尝到什么甜头,却差点被逮去,风险太大,还是不要再交往为好。
他也没有怪罪西嫣,没有诘问。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西嫣自责。
俞宵征动作顿了顿:“是他们袭击你,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在想,你势单力薄的时候不要去和别人鸡蛋碰石头。”
他手指灵活,缠绕几圈,就把眼镜的腿接上了。
西嫣继续自责:“他早想找我的事,但我不该牵连你。”
俞宵征捏了捏膏药,把腿儿接实。
他自己都没注意,他在用和方治说话的语气和西嫣说话:“真的没什么牵连不牵连,我不会放任你被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