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八子看俞宵征的眼眶黑红。
准确说来,里面一圈是红的,可能是委屈的,可能哭过了,外边儿一圈是黑的,应该是熬夜熬出来的。
八子起床的时候,俞宵征已经在洗漱台前,西嫣正在床上睡觉。
从镜子里,八子注意到俞宵征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又羞又愤,还有些困倦,强打精神,但头发凌乱,十分憔悴。
“怎么了?昨晚上熬夜了?”八子问他。
俞宵征向下撇嘴,点点头。
八子还困着,眼镜眉毛挤在一起,刷牙心不在焉,瞟几眼到俞宵征身上。
俞宵征嘴角好像破了,嘴唇也破了。
他刷牙刷出了一种呕血的力度,牙刷杆子被他直接捣进喉管里似的。
八子疑惑,没问,继续观察。
等到他放热水洗脸了,俞宵征开始第二遍刷牙。
八子开始修理脸上的胡茬,俞宵征开始第三遍刷牙。
他每一次漱口都像是把胃袋倒过来呕吐,但并不发出声音,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都泛着水光。
八子不知道他干嘛这么折腾自己,好像吞了脏东西。
“咋子了嘛?今天刷了三遍牙了。”八子碰碰他。
俞宵征幽幽望他一眼,艰难地撒了个谎:“昨晚我好像吞了一只飞蛾。”
八子走了之后,俞宵征开始刷第四遍。
他吐出来的都是清水,昨晚那些粘稠的,被西嫣勒令他好好品尝才能咽下去的东西一星半点都没被他吐出来。
俞宵征哀莫大过于心死,那些东西想一团絮缠绕在他的心口,他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毛发扎在脸上的感觉,他的鼻腔现在还留存另外一个男性私密之处的气味。
可当时他也很快就往外吐,结果什么都没吐出来。
西嫣笑盈盈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脸不红气不喘,说:“你总要习惯的。”
“你不习惯怎么办呢?”西嫣还半勃,又要压着俞宵征的后颈。俞宵征挣扎,不料西嫣没有再强迫俞宵征为他吸咬,只是吻他睫毛上的泪花。
俞宵征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到了西嫣,他好像对于自己的严苛远超常人。
难道他想知道我的所有吗。俞宵征感到一阵寒冷。难道他想让我成为他的私有物,习惯于臣服在他的胯下,为他吸/吮还要满心欢喜。
八子去吃饭,俞宵征回宿舍的时候,西嫣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翻看他的书。
俞宵征进来,他就抬头看俞宵征,那张营养不良的面庞被黑发遮盖一半,双眼深深。
“这个人是谁?”
西嫣举起手里的照片,那上面是个头发凌乱的年轻人,军绿色大衣,半提嘴角,不耐太阳曝晒又勉强微笑的表情。一副酒瓶底的混浊眼镜架在脸上,他背后是天安门。
这个人是俞宵征经常看到的那个人。
“是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俞宵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