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吹雨陷入爱河中,才体会到看上去平静的日常分离是如此难熬,比如他现在就开始很想仰雪风了。
姜吹雨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着父亲问道:“爸爸,你每天等妈妈回来会累吗?”
姜父头也没抬地问:“谈恋爱了?”
姜吹雨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姜父好笑道:“你都看了二十多年我等你妈,也没见你问过我累不累。”
说着他夹好书签,合上装帧古朴的厚书放桌子上,面向姜吹雨,慈祥的眼神好像是看着可以拎到膝盖上仔细教导的小小姜吹雨。
“小姑娘工作很忙?”
姜吹雨答道:“他是男人,创业开公司呢。”
短短的错愕从姜父脸上闪过,他失笑道:“那男孩一定很有勇气。”
姜吹雨想到仰雪风被孙恺挟持时镇定的样子,眉眼一弯:“嗯,是挺勇敢的。”
“他勇敢在并没有指望用世俗的婚姻和所谓男人的责任来□□情最后的保险。”姜父赞赏道,“吹雨,我一直希望教你很多东西,如果可以,我也想教你怎么拥有爱情。但我做不到,因为爱情既浪漫又现实,只有在你亲自遇见时,才能体会这种极度的矛盾。”
姜吹雨抱紧了抱枕,认真听着。
“人的本质就是矛盾的,群居动物,却终生追逐自由;注重隐私,又渴望被深深理解。这种矛盾最外化的体现其实就是爱情。”
姜父接着侧头想了想,似乎是想要给姜吹雨一个最生动的比喻。
“虽然我们都生活在同一个接踵摩肩的世界,但是每个人都有另外维度的一片思想的汪洋大海,无限宽广,无限寂寞,灵魂就是这深海里唯一一只孤独的蚌。爱情是偶然落下来的砂砾,这砂砾是对方割碎的一部分灵魂,你一开始会感到不再孤独,这种新奇让你想要永远拥有它。但如果真的要留下砂砾,它不同于你灵魂的质地必然要刺痛你最柔软的部分,磨合的疼痛需要长久忍受,忍受不了的人就只好吐出砂砾,然后继续孤独。”
姜吹雨感到自己意识深海里的那只蚌正一开一合,想要吸纳进父亲的话。
姜父微笑道:“吹雨,我不知道怎么教你忍受爱情带来的阵痛,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确定你们相爱,那你要记得,其实你也割碎了一部分灵魂化作砂砾给对方。在你感到痛苦的时候,他也一样痛苦。这种共情,或许会让你们更有勇气去忍受,直到砂砾变成珍珠。当然,如果实在无法忍受,也不必太执着,那只不过代表着人性矛盾的那个的天平,自由的分量更重要一点。”
姜吹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