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暝寒这个时候脸色不太好看,但她很显然也是在克制自己的脾气,沉默了好久才说:“……是我错了,我不会说话又嘴笨,表达不出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更说不出什么能讨你开心的话。
总之如今你现在身上有伤,没必要自己气自己,你且放宽心来,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反正都是我错,都是我对不起你。”
陆暝寒这些话说的可算是卑微至极,就连一边一开始不搭理他们几个人的安岳门其他人都露出一些不理解的神情。
陈长老更是觉得面色古怪,躲在他背后的阿宁也忍不住嘀嘀咕咕:“陆姐姐对阿兄可真是好,容仙子向来对阿兄不假辞色。”
原本小姑娘的声音并不算很大,但是方才陈泽与陆暝寒正在吵架,闹得周围其他人谁也没说话,这时候阿宁的声音忽然冒出来,在这静谧的环境之中就显得格外突出明显。
陈长老一听这话,顿时就拉住身后阿宁的手,斥责她道:“少说两句,没看到你兄长正在生气吗?”
就连一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鬼界之人,这时候也忍不住转头看阿宁,脸上露出些堪称敬仰的神情。
这话怎么敢说出来的?
真是艺高人胆大!
燕枝也同样这样觉得——
阿宁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容悦仙子?
她是真的不谙世事,被养的如此傻白甜,还是真的蠢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而果然,下一秒陈泽就被这话惹得彻底气炸。
他被纱布包裹着露出的一丁点五官都显得扭曲起来,几乎是恶狠狠的回头盯着阿宁看了一眼,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你那张嘴闭上!
这么多年来就听着你一张臭嘴叽里呱啦的,一天到晚说些没用的东西,没得又惹得别人不高兴,什么事情都要我给你擦屁股!
结果你自己倒好,哇哇大哭,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我在旁边给人家做牛做马,受尽了白眼,每次都还要我哄你,我真是受够你了!”
陈泽这些日子虽然脾气暴躁,之前也骂过阿宁好几次,但从来没有用过这么难听的话去斥责阿宁。
阿宁几乎是一整个惊呆了,她一双眼中很快就蓄满了泪水,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惊恐:“阿兄……阿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话似乎把陈泽心里这么多年来一直积攒的怨气全给引发了。
“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这么多年来,我帮你处理了多少次烂摊子,帮你收拾了多少残局,你难道记不得吗?
父亲叫你不要做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听过父亲的话?回回就是要忤逆父亲的意思,顺着自己的心意而为,性子又娇纵,为人又蠢,总是惹出一屁股的麻烦。
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动过你这颗几乎没有用过的脑子,想一想做那些事情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你当然没有了,你是家里的老幺,什么事情都不用你去管,什么压力也不用你来承担,父亲对你向来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把你养的这样什么也不懂,却偏偏要放你在外头闯祸!
什么时候不是我去帮你处理这些事情?稍有不慎,你就在外头惹祸,惹了那一屁股的麻烦,几时是你自己处理的?
你从小就不爱学习,该做的事情也不做,整天只顾着贪玩,到处惹祸。你惹下来的那些麻烦哪次不是我来帮你收拾?
我一边要帮你顶着父亲的压力管教你,一边还要帮你去处理那些事情,你记不记得你做的那些事,哪次不是我去给人伏低做小,去给人家当牛做马,磕头认儿子的事情我也做过,如此伤人自尊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做过?
这些事情你知道吗?你大约是不知道的吧,你总是做着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操心。
恐怕你就算知道,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在你心里,咱们这些人给你这样的大小姐做事是理所应当的,我就活该给你做牛做马,但是你既然要这样对待我,又如何不允许我的心中有一份怨气?难道你不知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旁人究竟有多么觉得疲惫?”
陈泽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