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今想不好说了些什么,看了下陆青折,大概在回忆自己几年前是怎么安慰陆青折的。他琢磨了下,道:“振作点。”
“谢谢。”方饮说。
接下来的夜晚,依旧是他们两人在这里叠纸钱。方饮熟练了许多,叠得也好看了,一丝不苟地积下来些,等到每一个准点,再放到炉子里烧掉。
他是唯物主义者,但在这种时候,得知民间风俗里说这些会给奶奶在另一个世界使用,不免会想要多烧一点,把东西倒在炉子里,尽量塞得满满的。
陆青折似乎借此记起了什么,微微笑了下,道:“小心手。”
方饮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
“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往里面放这个放得太着急,把手烫到了。”陆青折道,“右手有个很小的疤。”
他给方饮看那道疤,隔了那么多年,变得非常浅淡,几乎看不出来,只是他自己还会牢牢记得。
方饮顿了顿,说:“我好像能懂。”
陆青折疑惑他理解了些什么:“嗯?”
“懂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方饮道。
他回想了下这一年以来发生的事情,陆青折许多举动的背后,都在是过往遭遇的延伸。
只不过这份延伸对于方饮来说,是足够温柔的珍惜。
他说:“你很害怕失去。”
陆青折笑道:“也不是根本原因,我非常爱你,所以才会有害怕的心理。”
醉酒后的言语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真心话。方饮原先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如此经历过一遍才能领悟,珍惜眼前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在这双向的感情里,陆青折爱他,他在回应对方时,也理当去爱自己。
而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做好这件事。
方饮说:“要不是说起来太晦气了,我好想说……”
“你说。”陆青折道。
方饮嘀咕:“如果躺在这里的是你,我光假设一下,就整个人快要崩溃了。”
他在亲情方面不算圆满,即便是曾经每逢休息日,会来照顾他的奶奶。两人的感情因为一些现实因素,止步于在必要时照顾对方,没有深到无法剥离,如自己的生命和灵魂跟着埋葬了一半,往后难以继续下去。
但陆青折的意义不太一样,方饮说完以后联想了下,瞬间心如刀割,难以言喻这份恐慌。
陆青折瞧着他脸色不佳,能琢磨出这人在为哪件事情担惊受怕。他无语地打断:“实在过于晦气了。”
炉子的火光熄灭,屋内始终是热,不过还可以忍受。
方饮难为情地说:“我有被吓到……”
“吓到什么?你们在聊些什么?”方徽恒一脸好奇,走了进来。
方饮立即坐端正来,摇着头敷衍道:“随便谈谈。”
方徽恒没多疑,说着时候不早了,让陆青折走:“这两天麻烦你陪着方饮了,你自己也有自己的事,别在这里继续累着。”
陆青折推辞道:“没关系。”
“啧,趁着没开学,你回去多歇一会啊。再说了,连着两天在外面过夜,你爸妈该有意见了。”方徽恒说,“待在这里又有烟味又脏,也不舒服。”
方饮看了看陆青折,再抬头瞪着方徽恒。他道:“我让他留在这里的。”
同学待在这里总归说不过去,方饮硬着头皮找了个借口:“别让他走,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