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的是,方饮下一句说:“我错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陆青折就明白方饮想说些什么。他道:“有什么事情可以放到以后慢慢说。”
方饮心里是没底的,他为此腾出手捏紧了被子的一角,再被陆青折一点点掰开手指。
陆青折道:“我来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好吗?”
方饮点点头,用了一点力气,抓着陆青折的指尖。
陆青折问:“如果我做了你一向反对的事情,你抓到了蛛丝马迹,会不会生气?”
方饮停顿了一会,继而点点头,眼神闪动。
“然而我不仅做了,而且瞒着你,你把这些看在眼里,是不是更加生气?”
方饮还是点头,这次反应的时间快了些。他的手缩了下,无意碰到了陆青折右手上常年写字磨成的茧子,没再继续往回缩,他轻轻地摸着那块较为粗糙的地方。
“瞒着瞒着,后来出了事,让你着急了很久,你得要被我气死了吧?”
在方饮不假思索地肯定了这个可能性之后,陆青折道:“这反过来的话,我也会快被你气死。”
方饮垂下眼帘,在灯光下,面色苍白憔悴。
最开始他的想法特别简单,自己实在忍不住嘴馋,偷吃了点忌口,陆青折绝对很在意这种事情,他不让陆青折知道就好了,各自轻松。
后来不一样了,他对陆青折不但没有激情减退,反而更加不可自拔。他变得比之前更压抑食欲,虽然没彻底管牢自己,但克制住的次数远比放纵的多。尽管陆青折不会知道这些,可他依旧在默默努力。
他总是担心陆青折不要自己,从在陆青折这里装模作样,扮得又乖又好,到自己真的在踏踏实实向这方向改变,全是出于陆青折。
现在方饮清楚了,陆青折是知道的,大概很早就知道自己瞒着他做坏事,骗他骗了好几次。自己最丑陋不堪的一面,其实被陆青折注视了好久。
“怕什么?抓我抓得这么紧。”陆青折道,“我不会走的。”
方饮说:“我是笨蛋。”
隔着一层氧气罩,方饮生疏地说起爱这种字眼:“笨蛋非常爱你。”
他在手术灯亮起的时候,瞧见医生倍感棘手的神色,心里明白自己有醒不过来的可能性。随着意识逐渐模糊,以前没为此害怕过的他第一次慌了。
常年累月的零碎折磨让他消极,一度认定自己迟早在某次胃痛时离世,逃过算是运气好,没逃过就是身上撒把土,他将其当成随时可以结束的闯关游戏。
然而在这次病发时,他发现自己无法继续洒脱了,让他有所记挂的愿望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他想赚钱给陆青折花,还想买戒指戴到陆青折的无名指上。他答应好了要白头到老,想让陆青折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