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洗漱完出来,他身上那件白袍纤尘不染,隐隐泛着流光,不知是什么材质。
他发上仍带着水汽,本来以妖力轻轻一旋,玉昭的头发就能干,但他偏偏不。他本来生得偏于高岭之花,现下肌肤上润泽些微热气,便像是从高高的云端垂视凡间,终于带了人气。
云月玺顿住,她看了玉昭一眼后,又没忍住再看一眼,最终还是压着那惑人的美色,把视线转到手机上去。
狐狸好看吗?当然好看,但是盯着看?陆峻不就是活生生的下场。
九尾分明能用妖力烘干头发,偏偏不这么做,要做出无心诱人的模样,云月玺只觉得他的美人计越来越猖狂。她把视线挪到手机上,宛如一个励精图治不理妖妃的帝王。
玉昭见她这般,根本不生气。
一来,事出反常即有妖,她不看自己,更说明她刚才看自己那两眼,已经足够使她印象深刻。二来,玉昭的人形自然没有狐形那么乖巧,惹人卸下心防,他要是一直以狐形来和云月玺相处,云月玺估计能上手抱他。
但是,他最终要得到的,可不是可爱宠物的位置。
玉昭一点一滴烘干头发,顺便道:“如果可以的话,哪天你可以带着本君去买些这个时代的人穿的衣服吗?”
玉昭只有一件衣服,虽然那件衣服非常衬他。
云月玺听狐狸这么好脾气地说他没衣服,再想到狐狸对别人的手段,她默然一瞬,的确,她一直忘记给玉昭买衣服了:“明天把事情办完,我们去买。”
她歉疚道:“抱歉,之前事情有些多,我忘记了。”
玉昭不觉得有什么,矜持地颌首:“无事。”
此时天色已晚,云月玺也得上床休息了,她睡衣穿得好好的上床休息,玉昭则说他再看会儿电脑。
他和云月玺岔开时间上床,这样,她才不会尴尬。
玉昭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变成一只毛绒绒的小白狐跳上床,云月玺其实没睡着,狐狸跳上床的时候她也知道,那轻盈的姿态、幽冷的香味、以及从被子上若有似无扫过去的几条尾巴,确实非常让人想动手抚摸。
一人一狐,中间隔着被子,其实并不越矩。
云月玺和大妖同榻而眠,把心里猫抓一样的心给放平,屋内有一只貌美狐狸,自己却一根毛都不能碰的感觉实在有些抓人。她也不是没想过,在网上云吸一些狐狸,但是那些狐狸,和九尾这样集天地精华、灵气四溢的狐狸压根不能比。
云月玺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做过分的事情,沉默睡过去。
第二天,她去了云家给云父云母说陆峻的事情,云父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当即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人和云月玺一起去见了道法联盟如今的实权人物。
白盟主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背上背着一把铜钱剑,他眉头紧蹙:“若当真如此,陆家的功法一定要毁,陆峻也一定要捉拿。但此事兹事体大,陆家的血继功法应当不只陆峻一人会用,只是他们或许没有用它来转换妖力,如果这个功法得毁掉,我们必须说服其余陆家人。”
陆家也是捉妖世家,虽然近来都没出太多人才,但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要动陆家的血继功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另一旁的陈部长则把那块骨头翻来覆去地看:“仅仅凭着这块骨头,要说服陆家宛如天方夜谭!”
在座的除了云月玺是玄阶捉妖师外,其余都是天阶的捉妖师,对了,那个陈部长也是地阶巅峰。
陈部长道:“来之前,我也让人去查了陆峻的资料。他确实有问题,他每次出任务,狂化的妖十有八九都会死在他手上,死亡率已经远远超过正常值。他的罪非常好定,但是陆家的功法我们很有可能没法子动,就凭着这一块骨头,我看难。”
众人都陷入沉默,他们都是捉妖师,要对昔日同僚下手,不免气氛沉重。
云月玺坐在云父旁边,她是举证人,所以也跟着参与此次会议。云月玺道:“如果不动陆家的功法,这一次是陆峻发现了血继功法的秘密,下一次如果别的陆家子孙发现这个秘密该如何?我们要罪证,那些狂化的妖,尤其是被陆峻吸收过妖力的妖就是罪证之一,陆峻已经违反了捉妖师的规定,我们至少可以先跟踪他录像,将他的犯罪过程留底,再拘留他,他们陆家如果死不认为血继功法有罪,那就让他们看看陆峻已濒临天阶的修为。”
陈部长有些看不上云月玺,虽然她年纪轻轻已至玄阶,但是,毕竟是年轻,热血太多。
陈部长道:“你说的再有道理又如何?陆家已经有人学了血继功法,我们难道还能让他们生生忘记?这个事情,处理陆峻就完了,血继功法的事情不要张扬,免得反而被有心人利用。”
他对云父道:“老云,你的女儿是捉妖师的好苗子,但是这些利弊权衡,她还是别插嘴。”
云父沉着脸:“我不这么认为,要没有她,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等捉妖界被翻了天你都不知道。老陈,没有谁不是从小辈过来的,你还是别轻视小辈得好。”
云月玺也没动怒,她道:“我之前说过,陆家祠堂下困着先人英灵,只要毁了这个阵法,哪怕现在的陆家人会血继功法,也没有先人福泽给他们抵挡煞气。我知道,陈部长你又要问为什么毁了一个阵法就能做到的事,还要去毁别人功法。”
陈部长冷哼一声,云月玺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因为陆家又不会绝种,不毁了血继功法,他们的下一代再重聚阵法,利用上一辈的先人来修习又怎么办?我的观点很简单,破阵法、毁功法、杀陆峻,陆家活着的知晓血继功法的人,全部以契约之术制约,不许他们再以口传或其他形式传下血继功法,已落于纸上的功法全部销毁。”
白盟主沉思,这法子是目前最好的,但是工程量太大。
那陈部长仍然不想自己被一个小辈下了面子,道:“契约之术有什么用?有人铤而走险,哪怕受反噬也要透露秘密该如何?”
云月玺冷笑:“陈部长,你一定要这么杠吗?你好好坐在办公室里,也有可能会被陨石砸在头上。我说的是目前的最优解,你却一定要以极端情况来反驳。那我问你,你说不管这件事,毫无制约反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一个宝石锁在重重保险柜里有可能被偷,但是它如果是丢在大街上,百分百被偷!”
白盟主看二人呛起声来,道:“老陈、月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