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一上半学期期末的时候,旨在培养新生代电影人的著名电影节“下一站”,新推出了两个主打短片的单元,一是主竞赛单元,二是侧重展映、更有实验性质的“光晕”单元。“下一站”是面对年轻电影人知名度最高、受众范围最广、影响力最大的电影节,首次推出的短片单元想必更受人关注。即便每天要看片看到半夜四五点,转天七点半就要起床上课,肖若飞也难免不心动。他硬是挤出吃饭时间,写了一部20页的剧本,名叫《喜剧演员之死》。
说是剧本,实际上那20页的文本更像段双人评书,一男一女,男性年轻些,女性更年长。两个人讨论邻里琐碎,各讲各话,话里有话,乍一看像是嬉笑闹剧,仔细想想,怎样解读都无可厚非。可是最后喜剧演员是谁,到底谁死了,都没解释。
肖若飞写完剧本,得意洋洋地拿给肖灿星看,怎料被肖灿星以电影人的身份认真严肃地指出很多不足。很多,他看着20页纸里面红彤彤一片字迹,简直像心窝里滴的血。现在看,说好听点这部剧本是“荒诞派”,试验性很强;说难听点,肖若飞简直想把当时的自己挖个洞埋了。
可那时他才系统学习了几个月,实战经验为零,心比天高,说什么都想证明给母亲看,便私下和室友们合计一下,找了几个其它系的同学,打算把这部本子拍出来。
找好剧组人员,最后就差演员,当时他和表演一班的班长白雁南最熟,就去宿舍给对方塞剧本。结果白雁南看完,笑他是不是荒诞派看了太多,对暗喻隐喻上了瘾,连枝端麻雀都能出现两次,一次活一次死。那天顾春来刚好在宿舍,起初根本没理他们,等白雁南讲完评论,他摘下耳机放下书,走到二人身边,伸手要剧本。
肖若飞也没料到,片中的男主角,被这一伸手搞定了。顾春来看完剧本,答应肖若飞自己可以演。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时,肖若飞的电脑突然丢了,在他打算印剧本的前一夜突然不知所踪,他刚改好的剧本还在上面,没有备份。虽然有半成品,可他面对屏幕和键盘,再也抓不回之前的灵感和闪光。
他浑浑噩噩地消沉了一个多月,直到某一天他忽然意识到,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只会消耗自己。所以他回来了,回到之前那个肖若飞,照常享受生活,只是他身边除了室友外,又多了两个表演系的同学,顾春来和白雁南。
想起过往的肖若飞,忍不住嘲笑自己当年的幼稚。虽然当时很挫败,但多年之后,肖灿星居然还记得不成熟的20页剧本,并且主动找到他,引导他想出现在的《说学逗唱》。
没想到,记得那部“作品”、并且和他们想到一块的,还有顾春来。
他不得不承认:“你,太厉害了。”
“那是。好歹有快三十年经验。”
肖若飞忍不住笑出声:“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顾春来也不再那么严肃,“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我问题的答案?”
肖若飞摊开手,耸耸肩,讲道:“表演方面,你不用担心,相信导演,相信同伴,然后按自己的习惯来。”
顾春来多少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