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久才想起自己的住宿问题。
现在已经彻底入夜,街上的行人只会越来越少。
医院的床位要钱,他又联系不上任何人。
眼下也只有这个小子肯借他手机。
如果放他走了,自己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借到。
他也不可能一直拉他在夜风里站着。
与其再跟一堆陌生的路人赔笑脸,还不如跟他走了,好歹还有个歇脚的地方。
虽然看他这一头绿绿的板寸,好像有点不太靠谱。
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
贺久从小就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向来只有他对人颐指气使。
可还从来没受过今天这些委屈。
在那样一堆鄙视和揶揄的目光中。
只有小A的笑澄澈明朗,没有让他感到不适。
贺久当即就要点头,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弱势,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带着点微妙的可怜。
他贺久是谁?
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看起来可怜?!
于是,他最终拧巴出个礼貌而缓慢的颔首。
并生硬地道了句谢。
“得咧,那就麻烦您了。”
“……”
依然是那么令人窒息。
末班车已经走了。
小A对自己刚才没上车的行为感到懊悔。
只能满脸忧郁地用手机打了辆车。
选的还是最便宜的拼车。
但他住的地方实在不近。
即便如此便宜,计价表也还是一路飙到了二十三块。
望着数字,小A心痛如绞。
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由捂住心口,一脸悲痛。
“啊,可恶,我感觉我的地球OL中国区交换型能量点数正在流失……”
“……”
小A的房子租在偏郊区的人家。
是一栋老式的小房子,总共也就三层高。
小A就住在最顶上。
最顶上原本没有屋子,就是一个拿来晒衣服的大平台。
屋主想收点租金,就在上头砌了一个小房间。
虽然冬冷夏热,住着算不上舒服。
但好在租金便宜,加上有个晒衣服的大平台,可以活动的范围也比其他地方宽敞很多。
这房子原先几年租给了附近的大学生。
从外面看有些破旧脏乱,贺久顺着粗糙的水泥楼梯走到大平台时,差点一个转身就下去了。
还是小A好说歹说没那么差。
他才勉勉强强进了屋。
其实屋里是很干净的。
甚至可以说装修得有模有样。
小A的爷爷知道他和母亲分开很高兴,当即就派人来给他这屋子装修。
里头空间虽然狭小,用的却是最好的装潢材料。
加上小A比较爱干净。
屋里所有东西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也丝毫没有脏乱的迹象。
看到里面是干净整洁。
贺久的脸上这才没了嫌弃之色。
总算回到自己的小破屋,小A终于放松下来。
换上拖鞋,就闪进厨房想拿瓶水喝。
可等他打开一看,才发现冰箱已经空了。
雪白的内壁,无情地嘲笑着他的贫穷。
他满心以为家里还有些吃的。
如今一看,甚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