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恪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红灯跳了跳,转绿。
谈恪立刻十分着紧地侧头朝横向马路张望,挂挡踩下油门,顺势岔开话题:“我等会还有个会,你今天自己回学校去吃饭好不好?”
谢栗没话说了,他生气了。
谈恪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和他聊自己家人的事情,甚至他自己的事。
上次他问谈恪为什么不吃葱姜蒜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察到了。
交往这么久以来,谈恪唯一谈及过有关他自己的事情,还是最早在观测站参观的时候,他提过一句以前是做高能物理的。
包括卡森霍斯是他的师兄,大名鼎鼎的谈启生是他的父亲,以及他当年从物理跳到金融业去。谢栗问过没问过的,他都不曾向谢栗讲起过。
谢栗有一种巨大的不被信任的,甚至是被玩弄的感觉 -- 谈恪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他对谈恪一无所知。
就好像是人类和他养的宠物。
他看到的,都是谈恪想让他看到的。
他越想越愤怒。
“我要下车,你停下。” 谢栗突然开口。
谈恪的车正行驶在一条快速路上。
他面对谢栗的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非常莫名:“你在这下车干什么?”
谢栗别着头不说话。快速路不许路边停车,也没有供行人通过的人行道。他就是在故意找茬,因为他觉得自己气得快炸了。
谈恪打灯变道。外形普通至极的奥迪轿车从一条车龙中脱身,钻进了另一条车龙中。
谢栗隐约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又一个红灯前停下时,谢栗再次开口:“我很想告诉你你爸爸和我说了什么。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并不想听。而且你也从来不说关于你自己的事情。”
他说着说着腔调就变了:“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告诉我的必要?你是不是在心里想,反正只是个小男孩,我不值得知道你的事情?”
谈恪回头一看,谢栗已经满脸都是眼泪。
他的心在蓦然间被狠狠掐了一把。
谢栗从没在他的面前哭过。因为谢栗一直都是阳光又开朗的孩子。当时撞破宋易喜欢的另有其人时他没有哭,论坛上的事情闹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的委屈。
别人都没让谢栗哭,他把谢栗弄哭了。
谈恪一下就慌了。他赶紧打起双闪,猛地扭了把方向盘,将车靠上应急车道。
他解开安全带,急急地抽出纸去帮谢栗擦眼泪。
谢栗一边推谈恪,一边哭着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亏得我还在你爸爸面前帮你说话。”
他扭过头,两眼都含着泪,愤怒地盯着谈恪质问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