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显听了就头大:“那怎么办?”
谈恪的声音比隔壁冷池里的地下水还凉:“命是他自己的,他不想去,我还能怎么办。”
他说完,转头打断了那边的师徒两个:“栗栗,你泡得太久了,该起来了。”
晚餐的时候谈恪带着谢栗走了。
方显拉着沈之川背着人家说八卦:“谈恪谈恋爱以后真的变了好多,以前他都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自己家的事情。”
沈之川皱眉:“他家怎么了?”
方显牵着沈之川的手沿着小路散步。两个人饭后拉着手消食儿,随便讲讲别人家的闲事,特别像是一对夫妻在过小日子。
方显对这种状态享受得要命。
“他爸你应该知道吧,挺厉害的。” 方显说,“就是太厉害了,招架不住。”
沈之川当然知道了。谈恪当年去普林斯顿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私底下传过他,人家都是富二代官二代,谈恪算是研二代。他爹在那一块是翘楚,很多人都说谈恪是借了他爹的东风才进去的。否则那个组哪能轮得到兰大的毕业生进去。
现在是不会再有人说这种话了,但十好几年以前,兰大的学术招牌确实不够响亮。
谈恪进去以后独来独往,也是卯着劲恨不得拿命做实验的样子。后来沈之川就分手去了拉西拉天文台,再听说这个人的时候,就是在财经杂志上了。
方显感慨:“老谈真的挺不容易。前年过年他带着助理去考察,去年过年他干脆一个人跑到瑞士去开会,连助理都没带。我是真想不明白他父亲干什么折腾成这个样子。”
沈之川只听说谈恪和他父亲关系非常差。因为后来谈恪退学,事情传回国内一度还在学校里闹了一场,连沈之川都听了三言两语。
他不禁追问:“那他母亲呢?”
说到这种事情,方显也不由得叹起气来:“好几年前坎儿城大地震,遇难了。”
沈之川没由来的,忽然想起那个下午他和谈恪在咖啡厅里的争吵,他当时说什么来着?他劝谈恪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不要来糟蹋谢栗。
方显没察觉沈之川的僵硬,拉着沈之川换了一条路,直往观景台那边去。
“我一开始也觉得他和你学生不对劲,毕竟,对吧,这差得也太多了,都快成父子俩了。可不知道现在是看习惯了还是怎么回事,” 方显握着沈之川的手紧了紧,“小心,有台阶 -- 居然觉得他俩站在一块也挺顺眼的。我以为他爸病了这么大的事,谈恪应该心情很差,但这段时间我看他的状态似乎还可以。也许是你的学生安慰了他呢。”
沈之川说不出话来。
观景台沿着峭壁的外缘而建,脚下是玻璃与大理石交替拼接而成的地板,隔着透明的玻璃地砖就能看见令人胆寒的高度,。
“冷不冷?” 方显摸摸沈之川裸露在外的皮肤,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揽。
沈之川任由他揽着,顺从地靠过去。他极少流露出的示弱姿态,极大地满足了方显。
他安静地靠在方显的肩膀上,非常温暖,温暖得让人忘了脚下就是万丈高空,只顾着盯着面前金乌西沉,红霞镶金的景色。
“谢栗这孩子,确实很好。” 沈之川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骄傲,“谈恪和他在一起,是谈恪的幸运。”
方显侧头,眼睛眯起来笑得幸灾乐祸:“那你还专门拆人家。谢栗如果要出去,又得好几年吧?”
沈之川挑了挑眉毛,认为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出去就等着呗。什么便宜都让他谈恪占尽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