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会这样,庄奕是他可以敞开心扉倾诉的人,心里难过就想告诉他,跟他诉苦,让他心疼自己。可与现在不同的是,他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也不会这么频繁,为一点小事多生抱怨。
他也曾是个豁达的人。
除了脾气心情的变化,他的视力也一天比一天差,最近戴着眼镜还觉得视物模糊,时常下意识地眯眼睛。上次庄奕让他体检时好好测测视力,检查结果发现,眼压正常,眼底也没有病变。
可他生活习惯一如既往,不常看电子屏幕,看书甚至比以前还少,怎么会视力下降呢?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一个如此谨慎、敬业的人,工作以来从未犯过低级错误,今天居然险些酿成大祸。
他的手颤抖了。
他那双被上帝亲吻过的手,竟不自禁地颤抖。
寻聿明惕然心惊,连自己的眼泪流下来,都毫无察觉。一个人的眼泪,怎么会在没有情绪波动的情况下,控制不住向外流呢?
他站在走廊里,脑海中一遍遍过着这些怀疑,一幕幕回想着自己的变化,所有问题都是单纯一句“爱情使然”难以搪塞的。
寻聿明之前不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可他曾以为是爱情、是和庄奕在一起的生活改变了自己。手术刀事件犹如一记当头棒喝,猛然将他敲醒了。
他是个大夫。
他可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大夫之一。
难道他还想不明白吗?
寻聿明需要一个专业的医生,医生也需要医生,只有旁观者才能最冷静客观地分析他的情况。所以他需要求助任雪原,先体检自诊,再求医问药。
他想将一切都告诉庄奕,又怕或许是自己瞎担心,根本没有谱的事,反而害得庄奕为他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这不同于亨廷顿舞蹈症,不管结果好坏,都是短暂的痛苦,不牵扯到余生几十年的辛苦煎熬。寻聿明没必要瞒着他,也不想瞒着他。
却不是现在,至少让他做完体检,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我有一件事,确实想跟你说。”寻聿明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他抓着庄奕双臂,面对面说:“我今天还不能告诉你,你给我一个星期,行吗?”
一个星期后,无论结果如何,他会给庄奕一个答案。
“好。”庄奕笑笑,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如此刻晚风。
他只说了一个字,什么都不问,寻聿明不解:“你不问问我,到底是什么事?”
“一个星期后,你会告诉我的,不是吗?”庄奕还是微笑,嘴角的弧度像一条平直的船,看上去很冷静。
寻聿明想不通:“但是……你就不好奇吗?你不怕我撒谎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