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很好看。
如果没有那些伤痕和厚茧,放在钢琴的黑白按键上,会是什么模样。
带他回去的人一愣,骂了句操,转眼又给气笑了,朝他竖一根拇指,粗鲁地翻了口袋,掏了点零钱给他。
他看了看,没说话,也没收。
他眯起眼睛,好像有些迷茫。
一阵风吹进来,他哆嗦了一下,后视镜映出他的眼睛。
再切回他脸上的神情。
是要回家。
谷良和小优在家里等他。
他忽然动起来了,抬手扯掉假发,又匆匆脱掉脏兮兮的外套。
那人愣了下,看着穿着无比放荡,却一头黑发,极短学生头,面色焦急专注的谷林,好像有些不认识他了。
谷林找到自己的书包,他的眼神依旧无法聚焦,只能凭感觉扯出早上穿出来的衣服换上。
他下车的时候差点跪在地上,是扶着墙一步一步前进,深一脚浅一脚,时不时停下来休息,短短几十步路竟然走了五六分钟。
吃饭的时候谷林在餐桌下握住灼烧的胃,强撑着夹了几筷子青菜。
吃完饭,谷良去洗碗,没多久就听到走廊里噗通一声——
他哥哥重重摔在了地上,彻底昏了过去。
“卡!”
陈西蓝眼睛发光,看着机器牙齿咬紧,几乎磕磕作响。
“好,好,好。”陈西蓝连说了三个好,旁边的副导演看着还沉在戏里的元白,慢慢说了两个字。
陈西蓝侧眼看了看他,朝他点点头。
元白是捂着胃爬起来的,他实在不想这样做,但他现在真的觉得疼了。
疼痛和不适难道可以从想象中延展到现实么?
洛凛担忧问他:“是不是喝多了?”
元白摇摇头,轻声道:“没事的。”
为了连戏,更为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状态,只要还有时间,他想把下面的一并演完。
……
整场戏拍完,已经到了夜里。
原定磨上多久都要拍好的戏,就在一天之内完成了,且质量极高。陈西蓝这样的导演,在拍戏的时候就对作品有了感觉。
正像副导演看完那场戏无意识说出的评价一样,他觉得不管片子能不能拿奖,元白肯定能拿一个。
最佳新人,至少。
影帝?
谁知道呢。
极度亢奋的导演,没有注意到元白脸上的苍白、额角的冷汗,不只是因为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