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打得生疼,心脏更疼。
这下完了,真的完了。
夏星澄气得握紧拳头,另一只手揪住夏星澈的领子,作势拳头就要砸下去,但是夏星澈就这样睁眼看着他,眼眶含着泪眼里头的悲痛像是剧烈翻涌着的浪,自我吞没着煎熬。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心软,揍下去,这家伙活该被揍,狠狠的揍一顿也许心里就舒坦了,要把夏星澈揍得皮开肉绽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
但是握拳的手迟迟未下。
对上夏星澈含泪的双眸中倒映的自己,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怒火,把夏星澈整个人包围在其中,烧得夏星澈不断在哭。
握拳的手开始颤抖。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每次夏星澈惹他生气他是真的很生气可偏偏怎么都下不去手,在内心深处他仍然会觉得这是弟弟,尽管弟弟做过了很多他不高兴的事情,但这是他的弟弟。
“啊!”
低声用力吼了声,他一把推开夏星澈快速起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哥,你去哪里!”
夏星澄听到身后的叫唤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逃课。”
他想自己需要静一静。
重重将宿舍门关上。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这时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上,乌云密布的似乎即将有场大雨即将袭来。公交车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夏星澄坐在最后一排看着随着车子晃动的吊环,愣愣发着呆。
脑海里头不断浮现的记忆让他措手不及,好像在儿时那段消失的记忆是多么的重要,重要得要是他还记得的话可能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画画是与生俱来的,可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是那样的刺激让他在儿时疯狂的喜欢上了画画,他还记得在法国学画画时老师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Mad,你身体里有个魔鬼在操控你,你画画时真的很可怕。
现在他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老师会觉得他像是被魔鬼操控,应该就是那场可怕的噩梦让他的身体里从此入住着魔鬼,是一只带着怨恨的魔鬼试图向夏商哲发起攻击。
可谁知道这个魔鬼是什么魔鬼,会不会是最后把自己给逼疯的魔鬼。
还有为什么他会把画油画当做一件非常有仪式感的事情,就是不在特定的地方他画不出来,只有在画室他才画得出来,原来是因为他妈妈曾经在画室里自杀,臣在在自杀前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拜托他画画。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夏商哲对他和夏星澈不一样,是不是他和妈妈实在太像,害怕自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来报复他,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杜绝自己一切会想起来的可能。
但是千算万算,他们都不会想到自己突然记起来吧?
他们会害怕吗?会惊慌失措吗?
会弥补他们对自己的伤害吗?
可为什么他却想着逃走,他想逃到没有一个人的地方躲起来,因为他可以慢慢消化的,就像是他每一次跟他们吵完架都会躲起来一样。
真怂。
真没用。
头靠在车窗视线落在窗外,他看着路边的树快速朝着身后退去,这样的绿色树木似乎看多两眼会变成鲜艳的红色,然后就看到那条被染红的蓝色裙子,还有记忆力发着疯的妈妈最后的拜托。
铺天盖地的恐惧随着颜色席卷着神经,琥珀色的双眸渐渐被湿润覆盖,眼泪滑落脸颊,明明很悲伤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麻木的傀儡。
他抱着怀中放着画具的袋子,用力将东西拥在怀中试图寻找着安全感,下巴抵在画板上,从脸上滑落的眼泪滴在画板他也无暇顾及,脑海里努力的在整理着以前他忘记的事情。
眼前再次被大片的绿色光点覆盖着,他狠狠闭上眼睛却难以缓解他此时的头晕恶心。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毛病,多半是被吓出来的后遗症。
他这个毛病不是被夏星澈敲出来的,只是被夏星澈敲过后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