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渔道:“就在方才。”
‘方蚩’道:“我不明白。”燎
藏了几百年的秘密都不曾叫外人知晓,甚至就连先城主也未看破他们兄弟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她何以在方才,就能一眼窥破,这般笃定!
方歌渔在大雨之下被淋得湿透,面色苍白,唯有眼神明亮若火:
“在这世上,无人能够比我更了解邪神那一套‘许愿’的技巧,邪神本性最是恶劣,它最是喜欢玩弄那些许愿者。
不错,它的确会满足人心之所愿,将一切不切实际的愿望变得合情合理。
而这愿望的体系漏洞,却恰好也正是在于这‘合情合理’之上。
邪神会蛊惑人心向它许愿,看似荒唐的愿望对于邪神而言,却能够用最简洁不费力气的行事将之达成。”燎
“秦楼这个女人虽说阴险狡诈了些,凡是皆以自身利益为重,我亦知晓,她是必有用心而来。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在十方城中苦心经营,近年来却若有若无地保全十方城的利益,暗中借以自己的势力来抵抗本家。
我便猜出,这个女人凉薄归凉薄,但她……到底是对我的父亲动了真情。”
“身临符蛊窟,既有机会许愿,以她的性子,要么许愿得到滔天的权势,掌控十方城,要么……就是许愿能够永远留在我的父亲‘方佑’身边。”
方歌渔抬眸,隔着重重雨幕,目光扫了一眼立如人偶僵尸,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秦楼,借着说道:
“若她选择前者,父亲必然不可能这般安稳的在十方城城墙之上继续当他的城主大人,而她也比不可能用这般模样出现在这里。
很显然,她犯了世间大部分愚蠢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这样一个聪明凉薄之人,却选择许下第二种自我感动的‘愿望’,她的执念在这个‘永远’之上。”燎
方歌渔嗤笑:“只可惜,尽管她的愿望已经得到实现,但她还是被邪神彻底愚弄了一回。
因为我的父亲他的名字并非‘方佑’,真正冠以方佑之名的,是小叔叔你,哦不对……”
方歌渔目光流转,无尽讥嘲:“若论辈分,我应该唤你一声大伯伯才是,如此说起来,当年我阿娘选中继承十方城的那个人,竟然并非是我阿爹,而是你。”
“我记得在早年间,十方城传言其实小叔叔你的天赋并不如何出众,不论是资质还是灵根,都堪称平凡。
可就在我阿娘成亲第二年,你便开始崭露头角,世人都夸赞你灵武双修,乃是不出于世的天才人物,就连我的外公也对你分外青睐有加……”
方歌渔语气一顿,眼神变得深邃诡异:“很快,城中便有传言,说你得了无上仙缘,有幸得到古吟国太子沈机白的赏识,得以受赐灵根。
亦有不少元老在暗中怀疑,你是否因为不甘于平庸,便打破了十方城的禁令,暗中与邪神有染,向邪神许下愿望。”燎
“如今看来,这些猜测都不对,而是在我阿娘选中‘方佑’这个人来继承十方城的时候,你与爹爹暗中达成了某种共识,竟是互换身份。”
方歌渔目光如电:“你并非方蚩!而我爹爹才是兄弟之中的弟弟!”
难怪父亲极少在人前使用修为能力,他身居高位,比起以自身的实力来让十方城的那些元老们信服,他更倾向于来用以身边的两名执事官来镇压四方。
说到这里,方歌渔眼中翻涌着的怒火已经没有办法在继续压抑掩藏。
“你这是把我阿娘当成什么了?!”
听到这声声句句的质问,‘方蚩’的身体如一根琴弦般紧绷起来,他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肩膀抖得尤为厉害,那双漠然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痛苦竟是那般强烈清晰。
良久,他因为痛苦纠葛而紧紧绷起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下去,那一点混着痛楚的绝望变成了极端的苦涩。燎
方佑缓缓开了口,道:“雪拂她身负重任,早已封心封情,她此生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她择选城婿,无关喜爱,只是适合。
我的资质与心性都能够入得了她的眼,是我无上的荣幸,在被选中的那一日,我欢喜得觉得自己简直耗尽了此生所有的运气。”
“但我知晓,她择城婿无关情爱,而是身子出现了极大的隐患问题,我能够察觉到她的生命不知何故,正在飞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