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瑜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走过第一个厅之后,何渡看沈瑜状态还行,这才脸色稍霁。

“去二号厅吧。”沈瑜说着,拉着何渡走进第二个展厅。

二号展厅从布局到设计都与一号展厅一致,可是刚走了两步,沈瑜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在美术馆这种场合大声说笑,就像在高铁上外放某音一样,属于很没素质的行为,听声音估计是一个小团体一块儿过来看展,顺便大声讨论。

那群人很快转过回廊走了过来,狭窄的小道上,他们快步正面迎向沈瑜和何渡在的位置。

沈瑜皱皱眉,打算让开,对面一共六七个人,都是西装革履,也不知道穿的人模狗样怎么做事这么没素质。

接着沈瑜注意到,这些人胸前都挂着“工作人员”的标识牌。

被工作人员簇拥着,被人笑容满面地指引着……

沈瑜心底大震,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瞥见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礼服裙,裙摆像波浪似的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显得这个女人仪态万方。

沈瑜没看清她的脸,他不敢去认她的脸。

就在这群人走近以前,沈瑜一把抓住何渡的手,落荒而逃。

“程老师。”美术馆的场馆经理客气地介绍着布展情况与观众参观情况,看到本来在看画的两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突然飞奔起来,他皱眉,讨好般看向程晚星,“现在的学生都是什么素质,真愁人。”

程晚星像是没听到似的,凝望着两个男生跑远的背影,柳叶般秀气的眉毛微蹙,短暂的出了会儿神后,她才回魂般冲场馆经理笑了下:“没关系,继续。”

沈瑜拉着何渡一直跑到了二号厅的尽头才停下,引得看展的观众纷纷皱眉侧目,确定到这里不会再遇上那群人了,他才撒开手,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身子喘着气。

“我还是没办法面对她。”沈瑜苦笑,刚刚看到那波浪般晃动、钻石般闪耀的裙摆时,他难以形容自己心中的震动。

不用看到脸他也知道她是谁,血缘在那个瞬间像是地脉震颤般撼动着他的心,让他手心都有些发麻。可她又那么陌生、高贵而美丽,她不需要有一个二十岁的儿子,甚至应该忘记这个二十岁的儿子。

“你不需要面对她。”何渡站在沈瑜身边,看着墙上的画,声音有点奇怪,“但我觉得你可以看看这个。”

沈瑜愣了下,抬起头,在他眼前的是整个展台的尽头,回廊里的最后一幅画。

画面中描绘的是夜晚来临的田野,远处有一间小小的茅草屋,暖色调勾勒出茅草屋中阖家欢乐的气氛,深浅变化的蓝色紫色交杂的夜空与夜空下的田野显得格外冷寂。

画面最引人视线的地方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上站着一个小小的人,望着茅草屋的方向。

不知道程晚星用了怎样的手法,但山坡上这个小人看起来比所有的夜空、田野和远山都要孤独。

沈瑜怔怔看着这幅画,视线移向画作的标签。

-画名: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