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公平了。
太不公平了!
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为什么善没有善报,恶没有恶报,为什么破坏那么简单,保护却那么难。
任燚呆坐了良久,才搓了搓脸,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现在在医院,这几个月频繁出入医院,唯独这一次,自己不是那个躺在病床被探望的,而正好相反。
总局领导之所以到医院来,并不只是为了见任燚,还来探望在爆炸中受伤昏迷的陈晓飞。
而任燚,除了要处理他爸的善后之事,其余时间都在医院守着宫应弦。
任燚轻轻推开门,步入病房。
宫应弦躺在洁白无垢的病床上,平稳地呼吸着。
任燚坐在床边,定定地望着宫应弦。
他的刘海软软地垂在额鬓,皮肤如玉一般莹白通透,嘴唇则像薄粉的花瓣,面上最重的颜色,来自峰峭般的眉,和翎羽般的睫。
他睡的如此宁静,睡容像画一样美好,谁能想到他两天前经历了什么。
医生告诉任燚,宫应弦除了吸入毒烟和腿部烧伤外,还因为应激引发了休克,再晚一点送医就会器官衰竭,救都救不回来。
任燚不敢去想象宫应弦当时的心情,宫应弦那么怕火,怕到连热餐都排斥,怕到看见火灾后的现场都会吐出来,火是纠缠他十九年的梦魇,是折磨他一生的恶鬼,带给他这辈子最深的恐惧和绝望。
可他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义无反顾地冲入了火场,还把防毒面具和防火毯都让了出去。
他当时该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他吸入毒烟的时候一定很难受,他被火烧伤的时候一定很疼,他是不是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去救他,他有没有后悔那样莽撞地闯入地狱?
任燚想着在大火中痛苦绝望的宫应弦,想着他恍惚之际说的那句“叔叔,救救我”,只觉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