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亲手埋葬了自己的青葱少年时。
高考前夕,杨光找到沙鸥谈话,告诉他一个喜讯,说北大负责自主招生的老师联系过他了,由于沙鸥的奥赛成绩突出,可以对他降低二十分的录取分数档,这也就意味着,他心仪已久的高等学府,主动向他敞开了大门。
可沙鸥说:“算了。”
他对杨光直言不讳:“我不打算考北大,想考本地的传媒学院。”
杨光对此大为不解,素来温声和气的人,险些跟他动怒:“放着唾手可及的北大不考去考传媒学院?你怎么想的呢!”
虽然传媒学院也是国内的一流院校,更是本省唯一一所双“211”“985”高校,但是与金字塔顶端的最高学府相比,还是差距不小的。
沙鸥倒是从始至终表现的非常平静,只说:“我爷爷年纪大了,弟弟以后也要去外地上学,所以我得留下,我不能走。”
杨光深知他的家庭情况,但是这样一棵好苗子如果因为家庭羁绊就要自降升学档次,作为班主任他到底是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杨光一边劝沙鸥,一边家访做他爷爷和弟弟的思想动员,到最后,三个人再集结成队,一起给沙鸥洗脑。
但沙鸥这次却非常执拗。
一个多星期后,眼看劝导无效,杨光也认了。
于是那一年的八月底,沙鸥以全市第一全省第二的成绩,考进了坐落在本市的传媒学院。
十八岁的夏天终于结束了,连同着北大通往北体的717,105,814,205和特4,大概也到了最后一站。
原本十五分钟的车程,漫长的,像是再也没有尽头。
只有脚下的这座城市,和与那个离开的人留在这里的记忆,成为了关联他们彼此过往的方寸之地。
沙鸥认为,如果一个人已经走了,那他顺理成章地就得留下来。
他不能让这唯一的回忆,也散落在未来茫茫不可知的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