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大水,嘶吼着冲入大营,骤然冲塌了中军大帐!
于禁没说完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直接给冲散了……
大营内,
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片水泽。
汉水突然决堤,汹涌澎湃的大水像是发狂的野兽,扑向毫无防备的于禁大营。
入眼所及尽是大水漫灌,奔腾咆哮,沿途所阻无论是人是物,通通被冲的不见踪影。
滔滔白浪,
裹挟着大量的泥沙,仿若白色蛟龙幻化成了黄色巨蟒,摧毁了整个军营。
所有士卒惊惶失措,在水中竭力挣扎。
他们面对敌人可以拿起枪矛作战,但面对这天地之力,他们即便拿起刀剑枪矛又有何用?
大批的营帐霎时间被洪水吞没,无数的士卒被大水裹挟!
“决堤了!汉水决堤了!”
“这,这怎么可能?”
“我不会水,我不会水啊!”
“救我,快救我!”
“快!快抓住前面的那根木板!”
北人擅水中本就极少。
大批军士或是满脸绝望的沉到了水底,再无声息。
或是在洪水裹挟中,被冲到了绝地远方,生死不知。
近三万兵,
即便是与强敌交战,也能杀他个尸山血海。
可这一场洪水席卷之下,近三万士卒已然是溃不成军。
哗啦!~
一只马槽内,于禁衣甲不整,浑身湿透的坐在其中,十余名通水性的亲卫正游在水中,竭力把马槽中的于禁往高处推送。
“刘子烈!”听着周遭的惨叫声,望着转瞬变为一片水泽的大营,于禁紧咬牙关,怒火让他五指的指甲都嵌进了掌心:“好大的手笔!好大的胆魄!”
他到底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昨日刘武忽然来攻他营寨的缘故,他眼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狡诈的刘子烈,昨日忽然进攻自己的营寨,分明就是为了把自己赶下高地!
分明就是为了今日水淹自己这三万大军!
汉水决堤,定然也是刘子烈的手笔。
于禁的心头在滴血……
三万大军呐!
全被那刘武给毁了!
洪水散后若还能集齐一半,便已是邀天之幸。
自己又该以何面目去见曹丞相?
不!
自己败了不要紧,必须先保住曹丞相的军队,这仅存大军自己必须能带回多少,就带回去多少!
马槽内,于禁深吸一口气,吩咐推着马槽外的亲卫:“向昨日下寨高地聚集,以求生路!”
“高声呼喊,有残存的士卒,让他们想办法向本将靠拢!!”
……
呼!~
暴雨终于停了下来,唯有浩浩江风不歇。
以往被禁锢在汉江中的大水,此刻正肆无忌惮的涌向了汉江北岸。
往日黄尘飞扬的陆路,此刻入眼一片泽国。
数不清的曹军士卒,在水中挣扎……
他们或是已经溺毙,或是随时都有可能溺毙,尚且存活的曹军,眼中却全是绝望,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汉水这么多天都没问题,怎么偏偏今日就决堤了?
“完了,老子今天当真要喂鱼了么?”
“谁能想得到,汉水居然决堤了!”
“撑不住了,我,我要撑不住了。”
“不好,那是,那是……”
大水中,有曹军士卒惊恐的大喊起来。
他们看见了,
看见前方浩浩荡荡的楼船战舰,正在向他们驶来。
那是荆州水师!
哗!~
千帆竞发,巨桨滔天。
庞大的楼船战舰,像是一只只可怖的巨兽,从泡在水中的曹军士卒身旁经过。
船头甲板上,
黑压压的荆州士卒,持枪执盾林立。
更有无数的弓箭手,拉开大弓,锋锐冰冷的箭簇对准了水中的还在挣扎的曹军。
无边的恐惧,如同这大水将幸存的曹军包围。
“跑,快跑!”
“不能停在这,他们要对咱们下手!”
“快,快……”
水中的曹军哪里还不明白荆州水师意图,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四下挣扎,试图远离荆州的战船。
但已经来不及了……
冷冽的声音,自荆州战船上传来:“放!”
咻咻咻!~
箭如雨下。
密密麻麻的雕翎箭,飚射进这些曹军身上的要害之处。
噗嗤!~
“啊!”
“走!快……啊!~”
水面上,惨叫声与箭矢入肉之声不绝。
嗖嗖嗖!~
沉闷的破空声中,
一杆杆枪矛被荆州士卒奋力投了出去。
密密麻麻的曹军士卒,胸口插着枪矛,无声无息的在水中沉浮。
大批的曹军尸体在水面上漂浮,鲜红的血液刚刚涌出尸体,就被大水冲淡。
荆州水师乘着洪水北上,一路所遇曹军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任凭荆州士卒屠猪宰羊一般,肆意屠杀!
舟船越是往前行,惨叫之声越少。
水面上的曹军,几乎已经被诛杀殆尽。
帅船座舰,“刘”字大纛迎风飞扬。
甲板上,凤雏庞统意气风发:“这一场大水,于禁近三万大军,一蹶不振!”
“樊城倒灌,破城之日不远……”
“一旦樊城得破,取襄阳只在须臾,好徒儿,襄樊地入手将近!”
庞统满脸淡定,可被他握在手中的酒葫芦,已经让他握的嘎吱作响。
中原门户!
这可是中原门户啊!
破襄樊,
下南阳,
提大兵北上,成王霸之基!
刘玄德也好,刘景升也罢,自天下大乱以来,历任荆襄之主谁能建下如此大业?
除了自家好徒儿,再无他人!
庞统稳了稳心神,看向刘武:“子烈,接下来你是先取樊城,还是先下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