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诺:“学弟你好像不是很担心的样子?”

别说不担心了,秦杨看上去似乎完全不在意。就送饭这个行为来看,又好像也不是完全不上心。

电梯数字一楼一楼往上跳,秦杨想起他外公从前的各种英雄事迹,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他就没消停过。”秦杨道,“救只小狗把脑袋卡在了铁栏杆里,消防员把他提出来时脖子受了伤。”

“有一回救落水的女孩子,差点自己交代在河里。还有一次非要去参加青年马拉松,中途就医,碰巧查出来自己心脏不好,后来还特意送了副锦旗给医院,感谢医生帮他及早发现毛病。”

“我看他不仅仅是心脏有病。”

“关键是什么,”秦杨磨了磨牙齿,恶狠狠道,“他还挺骄傲,说要不是参加了这场马拉松就不会进医院,估计得过个十年八年才能发现自己有病!”

显而易见,秦杨他外公的丰功伟绩远不止秦杨口中这些,扭伤这件事估计也发生了不止一次。

秦杨话少,很多时候高冷又孤僻,邓诺与他相处这些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那么多话。

“老人家身体精神都挺不错啊。”邓诺说,“听上去挺有趣的。”

秦杨冷冷道:“那你待会和他多聊聊,我听。”

虽然小腿扭伤,外公的精气神果然如秦杨所料,非常好。

他俩推门进去时就看见他和隔壁床的大爷中间摆了张木凳子,上面摆放着棋盘,两个人正津津有味地下象棋。

这下象棋的动静恨不能整层楼都听到。

秦杨进门前特意给了邓诺一个眼神。

看,有趣的灵魂。

邓诺不可置否,拎着饭盒进去了。

“饭吃过了没。”秦杨走到床边,把邓诺手里的饭盒拿出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你这样伐来噻的,哪里好这么走象棋,我走车!”

“这样哪个不行了,你自己兵先出来的。”老头移动他的“大炮”,咂摸评价了番,“现在跑来不及啦!哈哈!”

那声“哈哈”实在太过魔性,秦杨按了按太阳穴,终究还是按捺下掀棋盘的冲动,扯了扯自家外公的衣袖,“老房,你能不能看看外孙,我给你送饭来了。”

“逃?你逃有什么用,我恰你车!”

“哎呦黑心啊黑心,你噶个样子不道德,太不道德了。”

秦杨黑着脸,邓诺在一旁看戏看的舒坦。

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挡在房老头眼前,彻底挡住了他进攻的步伐。

“你拦我做啥子,我特里还没走完没阔见啊。”房老头怒气冲冲把自家外孙的爪子扔到一边,隔壁大爷都看不下去了,笑道:“阔吧,总有恁来收拾你个老头子。”

动用武力失败,秦杨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只好候着,顺便在房老头耍赖皮时帮衬着隔壁大爷一起声讨。

话不多,字字顶肺而已。

一盘棋走下来,原本高高兴兴的房老头硬是在秦杨的各种碎语中气得拍桌子,最后光荣败北。

“都是你个臭小子,瞎嚷嚷什么!本来他没看见,我就要赢了!”房老头和年轻小辈说话时自动切换成普通话,只是这普通话塑料的很,带着浓浓的本地口音。

“你自己耍赖皮,怪谁。”秦杨把饭盒拿过来,“哝,你不吃外面买的,就这个了。”

房老头头发稀疏,平常都戴帽子,在病房里倒是没戴。

“啧,你这个手艺以后肯定得饿死,我回头找人给你看看有没有好阔的小姑娘做媳妇,早点讨进来救救你。”房老头对着水蒸蛋糊糊一脸嫌弃,注意到一直站在床尾的邓诺,惊奇道,“哟,这小伙子谁家的,长得满俊俏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