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的男人嘲笑说:“我上次见您还在和别人谈生意呐,怎么,人家家里只有一小孩了,您就不能做做善事帮帮他嘛。”

大痣男厌恶地往地上唾了口痰,讽刺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我?你自己不也是来讨债的么。”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声:“我是来讨债的。”他瞥了一眼那些穿着吊儿郎当的青年,不屑道,“但我不会找人专门来催债。”

秦杨蹲了半晌,压低了鸭舌帽,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他从没听他爸讲起过什么借钱欠债的事情,他们家家境虽不算优渥,但也决计不会沦落到需要借钱的地步。

他脚步一顿。

除非……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一直等到傍晚,秦杨趁着外面只有两三个人守着的时候,借着院内大树阻挡,从侧墙翻了进去。

他站在窗帘后面,神情淡漠地俯视着楼下大门外守着的人。

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开灯,就着黑暗啃了点儿面包喝了些水,给邓诺发了个“我回N市”的信息便睡了。第二天,他趁着中午外面人少时故技重施,翻墙出去。

他担心村委会那边也有人堵着,特意给联系他的叔叔打了个电话,确认村委没人守着,这才前往。

“嗨,没事,你从小和爸妈住单位的房子吧?很少见你回来过。”负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长相说话都让人感觉很舒服,他继续道。“回头房屋估价,赔款,还有新房等等事情就是我们这边给你全权处理了,进展也会及时通知你的。”

秦杨道谢,在委托文件上签了字。

负责人看出他有话想说,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杨低垂眼眸,道:“我家门口有一些人,是来讨债的。”

负责人一愣,旁边一名村干部道:“嗐,那时候你还小,大概不大清楚。前两年你爷爷不是生病了么,你爸承担了老人家几乎所有的医药费,那会我听说他本身手头也不大宽裕,大概就是那时候借的钱。”

秦杨眉头一皱,追问:“那我大伯呢?他没有出钱么?”

村干部招招手:“他说自家刚刚造了个小楼,儿子打算送出国读书,没有什么钱,但是可以出力。”

负责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他们两兄弟,只有秦杨爸爸借钱出了爷爷的医药费?”

村干部点头:“是啊。”

秦杨目光沉沉,出个屁的力,他明明记得因为爸妈工作忙,最后只能给爷爷找护工护理的事,到这里就变成大伯家出人,他家出力了。

谁黑谁白,一眼就能看出。

“行,我明白了,谢谢你们帮忙。”秦杨道了谢,压低鸭舌帽,转身走出了村委会楼。

“有困难记得来找我啊!”负责人在身后大声喊道。

秦杨转身点头,再度真诚道:“好,多谢!”

他又在外面逛了一圈,吃了晚饭,等到夜幕降临时才悄悄回家。

门口有四五个人守着,抽烟的中年男人和另一个女人都不在,只有大痣男和几个小混混守在他家门口。

他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猫着身,小心地摸到大树后面,打算再度翻墙进屋。

“你是谁!你是不是秦杨!”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杨感觉背后一凉,小腿被人拽住,翻墙的另一只手尚未搭上去便扑了个空,整个人从半空中摔下来,砸在地上。

脚跟有点疼,还有屁股。

他摸着脚跟,大门那几个人闻风赶来,大痣男一口指认:“就是他!他就是秦杨!”

那几个小混混手里拎着棍子,大摇大摆地晃了过来。

“哟,翻什么墙呀,这不是你自己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