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轻接过来,是个保温桶,第一层是满满当当的饺子,第二层是家常酱牛肉。
“老板,哪任送的啊?”助理笑嘻嘻打趣,“给我也吃口吧。”
“一边儿去。”
谭轻坐回沙发,唇间香烟很短,已经快燃到尽头。他拿手截下来按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又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却没有找出任何一个人。
他用筷子戳开水饺,鲜香热气涌出来,肉汁汩汩,是猪肉香菇馅儿的。
他枯坐了一会儿,还是提筷子把水饺和酱牛肉吃完了。
科技园区灯火明亮,办公室里却只开了一盏壁灯,桌上三台电脑还在跑数据。谭轻觉得这饺子有点儿淡了,但是就酱牛肉的确刚好。
手机里的祝福短信一直冒出来,震得手机叮咚叮咚响。
谭轻终于把手机拿起来,一条条点开,强迫症似的要把未读信息清零。
手指一顿,点在程思渡的对话窗口上。程思渡就一句话,小年快乐,早点回家。
程思渡当然知道谭轻的家和他没有关系。
谭轻回了几个字,谢谢,你也是。
谢他的小年祝福,也谢他小年夜热乎的饺子和牛肉。
程思渡还在家里洗碗,听到手机震动,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就去摸手机,看到谭轻回复,很淡地笑了一下,又把手机放回去。
思盈正躺在沙发上跟男友煲电话粥。窗外小区有小孩偷偷放小型烟花,是那种魔术棒吗?细细长长,点燃后会溅开水滴一样的火光,像小小霓虹灯,烫到手指也不会疼到让人尖叫。
思渡笑着想,谭轻也给我放过啊。
学校后街十块钱一把,谭轻买给他,拿下嘴里的烟把烟花一根根点燃,然后看着他特傻逼地拿着那把烟花转圈圈。
现在想想,有点像卖火柴的小男孩儿因寒冷出现的幻觉。
谭轻今天突然很想回家,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洗了澡喝了点舒缓的红酒,躺在鹅绒被里听着雨天asmr准备睡觉。
他没睡着。翻来覆去想到些陈年旧事。
他靠着床头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一个个划过,最后落在程思渡灰色头像上。
“现在可以过来吗?”
几分钟后,程思渡回了一个“好”。
谭轻帮他打好车,看着出租车把程思渡从程思渡的家偷渡到他的公寓。
他站在门口等着开门,电梯到楼层,门外脚步声有些急促,第一声门没有敲下,谭轻已经开了门。
程思渡愣在门框里,脖子上胡乱绕着的格子围巾绒绒地垂在他的胸前,黑发有些乱,眼睛还有些眯瞪,脸被冷风吹得近乎苍白,颧骨上有一层淡淡的冻红皴裂。
程思渡风尘仆仆,又笑,我跟我妈说有个病人情况恶化,我得去看看。
谭轻怀疑他一语双关,但还是伸手抱住了他。
程思渡脸上的笑凝固住,“不进去吗?好冷。”
谭轻托着他的臀把裹得像颗粽子的思渡抱起来,腾出手关上门直接抱着他往卧室里去了。
剥开程思渡的羽绒服,里面是一套蓝色的棉质睡衣。谭轻伸手,一颗颗捻开他胸前的扣子,冰冷手指滑过他温热胸腹,冻得他发抖。
程思渡很爱娇地在枕头里蹭了一下,又像怕痒似的,缩着肩膀笑了一声。
程思渡小声说:“今天晚上怎么那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