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他的欢欣与痛苦都来自江溺。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各有欢喜各有愁。
这新年,自己是该迎接还是埋怨
……
江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用着自己那点所谓的意志硬是把自己拖到了飘窗上。
窗帘敞着,江溺伸手推开窗子,手还是抖的,血迹又沿着他的腕骨蔓延进他的衣袖里,他像是没看见一般挣扎着将冰凉的夜风放进来,冬夜的风像极地的雪,凉入骨髓,寒气瘆人,江溺也因着这刺激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清明。
他脱力般背靠着墙,咽下喉间的腥味,狠狠吸了一口冰寒,凉气爬进他的五脏六腑,挑衅似的朝那只怪物冲撞着,他穿的本就单薄,房间里面向来不开暖气。太温暖会让他生出错觉,毕竟这人间在此之前于他而言并没有与之匹配的温和,而他生性凉薄,也不必将皮囊捂出温度。
如果不是顾池在这里,这个别墅就该是冰凉而空寂的,此时他的脚边该堆满了酒瓶,而他在这万家团圆的夜晚里用酒精麻痹着自己疲惫的大脑和心脏。
他是夜里崩溃的怪物。
他孤独又冷血。
窗外烟火璀璨,他不屑给自己点一盏,却想为少年燃这明灯万千。
是顾池救了他,而他非但没有报答他的少年,反而以千万倍的痛苦害了少年。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有病,他是怪物……
……
“十九,十八,十七……”顾池看着腕上的表出神的倒数着今年最后的期限。
父亲的那块表顾池已经收起来了,现在这块是楚阳送他的,原本就是楚阳买着过来给顾池赔罪的,顾池带着他去退了之后也没想到他还会再买回来。但是这块确实和父亲送他的那个款式差不多,只是少了点陈旧与伤痕,显出独属于楚阳的生机勃勃。
顾池很喜欢,钟表会让他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蓬勃。
还有十秒。
还有十秒,这个让他守了十八年的光骤然消失的年度就要彻底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就和历往数年一样,慢慢的慢慢的淡化于历史长河,即使还会有人对它记忆深刻,或狂喜或痛恨,它都将不复返,拿走了的不再归还,赠予过的却不确定会不会收回了。
凡事都有期限不是吗?
……
“我对你的喜欢永远没有期限。希望新的一年,你对我的恨能减少一些。”
江溺带着虚弱的笑意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幕。
“我永远,最喜欢你了。”
……
“我永远,不想再企盼什么了。”
只愿生命快些走到尽头,这无休无止的折磨终该有个结果。
如果结果是死别,他也乐意且坦然。
“五,四,三,二……一。”
来吧,新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