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冬听罢叹了口气,抬眼对上了张深平静无波的眼神。
张深并不意外江溺要做什么,到现在,江溺没有把陈家折磨疯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陈小姐这么喜欢倒贴传谣的话,那就让莫宴书去和‘过夜’的老板打声招呼,让她好好享受一下,也学学里面的人,不会说的别说,闭紧自己的嘴。“江溺眼神凛冽,语气疏冷,“陈家从此也不必再出现在南阳了。”
陈星禾浑身狠狠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不远处浑身阴戾的江溺,她可是……可是陈家的小姐,南阳各大家族里的少爷的梦中情人,他怎能这样对她?他居然要把她送进“过夜”?那是什么地方!他竟维护顾池到这种地步?她也算是他的妹妹啊!
过夜是深藏在南阳光鲜皮囊下的贵族拍卖会,拍物……也拍人。
拍卖会结束过的宴会有多脏陈星禾是见识过的,在里面的陪酒小姐哪个是能完完整整度过余生的?
昔日她赴宴会冷眼旁观这浊世,难道转眼她就将沉陷其中吗?
陈星禾害怕了。
“表哥!”陈星禾想要起来走向江溺,但是腿上有伤,一牵动就是火辣辣的疼,她从小娇生惯养衣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伤?还没起身就被痛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光鲜亮丽的名门小姐,今日狼狈如蝼蚁,匍匐于人下,低下了那颗惯常高高抬起的尊贵的头颅。
陈星禾痛,但是比起死他更怕江溺真的把她送去那种地方,江溺从来说一不二,在南阳他什么都能做到。
于是她不顾伤痛,蛆虫一样想爬向他,发丝凌乱不堪,精致的妆容早就被眼泪打花,洁白的裙摆沾满污浊,她哭着求饶:“表哥!我错了……我知错了!求你,求你放过我,怎样都行,你别把我送去那里,表哥……江溺!我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不要我?”
她确实野心勃勃,想得到江溺,也想帮着陈家,但她自觉自己完美无缺,谁说过她不好?为什么江溺却连正眼都不给她一个?凭什么?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她做错了什么?
付冬看不得这种场景,转了转头。
这毕竟是个女孩子,他也见过意气风发的陈星禾,但是付冬无法同情她,她敢碰顾池,那就是自己找死。
江溺听着那袭“感天动地”“如歌如泣”的告白,表情一分没变,眸下的冷冽倒是增添了不少,他后退一步,避开陈星禾的手,嗤笑道:“收起你那可笑的喜欢,你喜欢我什么?我所拥有的江家还是我坐拥的权势?”
“不是!不是的!我喜欢你……和这些都无关,我只是喜欢你而已……”陈星禾突然低低哭起来。
她第一次在江家见到江溺,那时候江梓航和江可还在,她年纪尚小,因为陈家与江家关系好,所以两家来往也密切,陈父和江杨过来谈生意或是喝茶聊天的时候就会把她交给江梓航,让江梓航带着她玩,那个时候陈父的目标是江梓航,他想把陈星禾嫁给他,只是那时的她也不懂。
江梓航算是出众,为人也温和儒雅,待人有礼,对她特别好,陈星禾也一直觉得自己和江梓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觉得只有江梓航配得上她。
可是后来江溺来了。
江溺长得比江梓航好看太多,少年红唇白齿,五官精致,寡淡冰冷,眉眼之中总是自带一分疏冷和凛冽,眸色极黑。那时候江家的下人都很忌惮他,对他比江梓航还小心翼翼,哪怕他是私生子也没人敢和他摆脸色,整个南阳,也只有江溺才会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
陈星禾心里不快,就去和江梓航打听,江梓航那时和江溺不对付,甚至是讨厌,所以与她说起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着说江溺如何不好,却总是在话语里面另藏一分深意,陈星禾听了以后释怀了。
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有什么好的?
她一直以为江溺待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直到她有一天看见江溺和江可在一起。
她是知道江可的存在的,只是江梓航看不起这个妹妹,她也看不起江可,所以两人除了欺负她就没和她玩过。
没想到他能在这个冷血的像是机械的少年身上看到一丝无奈。
江可好像很黏他,少年对着她时虽然满脸拒绝,表情还是那样漫不经心且冷淡,可是那眼里隐隐的纵容陈星禾忘不了。
那是她的情窦初开,她突然很想在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一些别人得不到的东西。
只是那之后她被带出了国,等她回来的时候江可和江梓航都已经死了,而江溺行踪不定,她从来没有机会。
后来陈星禾也在江溺眼里再次看到那种纵容,甚至与之相比更为□□且深沉,满满的占据着他的全部,只可惜他眼中的那个人是顾池,是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出现的顾池。
江溺冷眼看着她,笑道:“哦,但是怎么办呢?你的喜欢伤害到了我的小池。”
他不在乎谁喜欢他,但是谁都不能害顾池,一点点也不行,更何况是那种伤害,陈星禾虽然没有实施出来,可江溺会后怕,他怕要是没有一个转折点顾池就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不是每次都有这么正正好的运气。
“带走吧。”
江溺侧头朝张鹤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