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冰凉的可怕,像是没有温度的机器,顾池害怕,直到指腹触到他腕上跳动的脉搏才微微缓过气来。
一遇上他就没法冷静,毕竟那些镇定自若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江溺……”顾池哽咽着喊这个名字,他很久没喊过这个名字了,即使有时候偶尔和人提起,他也只是用“他”来代替。他不敢把这个名字念出口,这个名字仿佛长在他心里的刺,拨不得,一拨就连血带肉的把那一整块剜走了。
“……我回来了江溺。”他紧紧抓着他的手指,那长指也瘦的骨节分明,却异常好看。这是顾池第一次主动握住这双手,也是头一次这么亲近的看它。
这双手有着别样的魔力,只是它跃动在键盘上,而自己的手曾经舞动于音符中。
顾池擦去眼泪,将那只垂在他身侧的手握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又忍不住咬了一口,稍微重了点儿,不敢弄疼他,只是留下了印子,以此来告诉他:顾池回来了。
“你现在躺在这里,我不敢刺激你,等你好了,我就得找你算账了。”顾池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江溺长得特别好看,眉毛浓如青山,睫毛密似长翼,红唇白齿,明明该是一个美好到极致的少年郎。
不过没关系,哪怕是怪物,那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小怪物了。
顾池用手心摸了摸他的额,温声说:“你得知道,我连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看你,一下飞机就跑去家里找你,头痛得要死,结果你还不在家乖乖等我。”
“我有点生气江溺。”顾池低声在他耳侧呢喃,带着点儿鼻音,听起来可怜又委屈。江溺要是醒着,恐怕心都能化了。
“我现在很累,我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但是我睡不着,我担心你,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你一直不醒来,我没法和你说。”
顾池继续说:“你得起来哄哄我。”
但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动,静静的躺在那里,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顾池也不能在这里面多留,依依不舍地放开那只已经被他搓得温热的手,附身隔着氧气罩吻了他一下,然后抵着江溺的额,轻声说:“快点醒来吧,我想你了。”
………………
顾池换下防护服从里面的出来的时候付冬他们还等在外面。
“顾池,你先和张鹤回江溺的别墅还是……”付冬看到了顾池眼下的清灰。
毕竟是个医生,能察觉出他已经很疲累了。
顾池摇摇头说:“不了,我去医院附近找个酒店先住着。”
别墅离医院太远往来并不方便。
付冬没有强求,只是皱了皱眉:“英国离这边远着呢,你一下飞机就来了?”
顾池没有隐瞒什么,点点头:“先回趟了别墅,没找到人就去了公司,正好碰到了莫宴书,地址也是他给我的。”
付冬了然。看顾池这副明显有点儿难受的模样忍不住道:“你有点晕机吧?怎么不休息会儿再来?”
这话一出口付冬就知道自己又问了个傻问题。
顾池没有多追究,笑了笑说:“想他的时候就没觉得有多难受。”
付冬噎了一下,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他为江溺酸涩,也为他开心。他盼了这么久的人现在心里想的都是他了。
那些之前的担忧都随着顾池的回来烟消云散,顾池在这里,他就不信江溺敢不醒来,恐怕会不择手段地搅得阎王爷不得安生然后敲锣打鼓地把他送回来了。
张鹤将顾池送到了离医院最近的一家酒店里,人送到了却滞留在前台久久不肯离去,看着顾池几次欲言又止。
顾池订完房就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道:“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张鹤看了他一眼,眼睛有些红,低声说:“顾少爷,谢谢你回来了。”
顾池一愣,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鹤能任劳任怨的跟江溺这么多年,靠的不是金钱和利益,是情,是忠诚,江溺的命于他们而言比什么都重要。顾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