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松忙,也没有太注意。
而柏树却越来越胆小,越来越自卑,连抬头都不敢,那段时间,上学都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段记忆在他成长过程中不是很愉快,所以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下意识地将其掩埋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他甚至都快想不起来了。
这两个一年级的男孩子之所以欺负他,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找了他说话,还送给他糖吃,他们觉得嫉妒,就跑来欺负自己。
可怜自己当时都不知道为什么受到那些对待。
柏树没说话,他跟在那个小小的自己后面,看着那两个男孩把他半推半拖地带到了一个废弃公园,然后接着就抢他的书包,将他的东西一股脑儿地空在地上,又是踩又是摔的,嘴上更是不干不净地骂他小杂种。
陈年往事看起来已经远远没有小时候那般不可接受,可对于那时候的柏树来说,这样的欺辱显然是不可跨越的鸿沟,他心里难受极了,眼泪下一刻就能夺眶而出。
但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说实话,其实那时候的柏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自尊,也不知道自尊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下意识地觉着,不能在欺负他的人面前哭。
就好像只要他不哭,他就没有输似的。
可欺凌这件事,本身就没有输赢可言,错都不在他,输赢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们总是喜欢将自己的错误归咎于他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许得到,得到了就必须抹黑那个得到了的人,让他感到不痛快。
这在大人的世界里有更高的段位表达,比如郭子云得不到原青野,本来就和他不对付,便在各个方面都要恶心和原青野走得近的他。
大人们尚且知道迂回,至于不会掩饰自己喜恶的小孩,便表达得相当直接了。
就比如说这两个欺负柏树的孩子,只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跟他说了话,送了他糖,便要欺负他,就好像欺负了他,人家女孩子就能看上他似的。
这事柏树着实想不起来了,他看着这一幕,费尽心思地想,当初他到底是怎么从这件事里解脱的呢?回家又是怎么跟柏树解释的呢?
没等柏树想出个所以然,他突地听到了一声带着明显不悦的“喂”。
紧接着那两个男孩丢下他的书包跑了,徒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十八岁的柏树跟那个四五岁的他一同抬头,一个背着夕阳余晖的人影就那么落进了眼里,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很高大的样子,逆着光的模样像是老师说的天使。
柏树愣了,他看着那个身体好像被镀上一层暖光的少年从滑梯上跳下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小时候的他,嘴巴一掀就是嘲讽,“别人欺负你不会还手?就站着给人家欺负?蠢死了!”
明明是斥责的话,柏树却好像从话里感受到了温暖。
不知为何,这个人好像有他很熟悉的眉眼,他下意识地觉着这个人在他童年时占了很大的比重,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是谁呢?
为什么他会把这个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