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照的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心想不能回去陪他吃晚饭了。
事实上突如其来的酒局让钟照心里更加一顿,他疑惑他一个伤病员还需要参加这该死的酒会吗?他打着石膏不是在这些衣冠楚楚的人之间格格不入吗,这么喜欢看他笑话吗?他无语地想着,可下一秒恢复了斯文的笑容,看起来生病的人不是他,疼痛的人不是他,很多看热闹的人也逐渐灭了心思,纷纷转变脸面关心他,怎么骨折的、要好好休息之类的表面话在每个人嘴边绕了一圈,钟照也铁壁铜墙地挡了回去,轻飘飘几句话把人堵回去了,钟照牢牢将绅士礼貌的形象演绎得滴水不漏,纵使打着石膏都无损他一点风度,在场人无聊至极。
总有人觉得不无聊的。
钟照好久没见过白桓了,自从上次他们“巧遇”在母校的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从前忘不掉的人站在他前面苦苦哀求,从前念着的人无数次提出复合和弥补,他却想着江明玥知道他们见面了会不会生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抽屉里的照片变成了江明玥的画册,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机都是江明玥的照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倒影。他的生活被江明玥充满,无论是喜怒哀乐,无论是酸甜苦辣,每一缕都是彼此的痕迹,他们如同枝叶般纠缠,如同鱼水般依赖,他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三年多来陪伴在他身边的究竟是谁,到底是谁值得他珍惜。
他爱着的人是谁。
钟照再也没有别的心思和精力去关心别人在干什么,他恨不得和江明玥融为一体,不分你我,再也甩不掉分不开。
……
白桓拿着酒杯朝着他走来,漂亮的脸蛋引不起眼前人的一丝涟漪,他望着钟照的眼神变得偏执和疯狂,他不能接受钟照不爱他,也无法接受钟照爱上别人。他面上笑的敞亮,他柔声细语地对钟照说:“你受伤了痛不痛呀?”
钟照的反应和他的脸一脸冷淡,甚至明摆着的拒绝,他轻轻地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转向了别人。
白桓没觉得难堪和羞辱,他柔软的身体向前靠去,马上要靠在男人的胸前的时候,钟照往后退了一步,他扑了个空,他们始终保持了一段别人都不会误会的距离。
钟照都拿着手机要和江明玥发消息,他打出了一句话报备。“今天酒会上遇见了白桓,但是我保持了距离。”
坦白从宽,宁愿现在讲也不想有之前撒谎被戳穿的事情发生。
白桓见他只顾着发消息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意向,他自顾自地说着话也不管钟照听不听,“我知道你根本不爱我。”白桓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和之前被拒绝歇斯底里的人不是他。
钟照只顾着看手机,江明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复他,“没必要向我报备。”
钟照手机页面上打的那句“我听话的。”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这句冷冰冰的话给颤动,反复的拒绝根本不会习以为常,伤心只会越演越烈,有时候伤心根本都来不及反应过来,下一次的拒绝再一次毫无顾忌地冲来。
而耳边白桓的声音又像恶魔低语在诱导凡人入地狱,他说:“我知道你这些年来对我只是执念,以前是我不对,得不到总是会想着念着,误以为是爱情。”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执念不是爱情,”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得不到是最好的,”轻柔的语调诉说着理解和抱歉,他温柔地体谅对方,却小心翼翼地朝着对方靠近。
钟照脑子里被他这样的语气一次次干扰,重复着“误会”和“纠结”,但第一反应地远离白桓,对白桓终于开口了,“离我远点,我们没有关系了。”
白桓委屈失落极了,这样的表情会打动很多爱美人的人,谁不喜欢为自己牵肠挂肚的漂亮美人呢,可钟照一向冷心冷意,他连江明玥这样万般撩人都可以视若无物,对白桓这样的套路简直是厌烦至极。
白桓说:“我们做不成情人,不能做朋友吗?”他眨着眼睛楚楚可怜。
“既然你不爱我,只是执念,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做朋友?””
“我知道很多人都会把求而不得当**情,那解除误会了我有什么错?”
这个人明着说钟照不爱他是执念,暗里说江明玥不爱他也只是执念,他想以退为进地告诉钟照,别以为江明玥爱你,他也不过是执念而已,等他醒了你也和我一样。
白桓还想再说下去的时候,钟照冷笑了一声,轻蔑又恶心的要死,轻描淡写地说:“谢谢你的理解,我会和明玥好好在一起,珍惜以后每一天。”
他已经完全不想伪装斯文样子,他不介意自己说出与自己形象好不相符的脏话,“至于朋友,”他只勾了一下嘴角,脸上完全没有任何的笑意,他的语气吓人阴沉,面无表情地仿佛下一秒就做出他说出的事。“我不和癞皮狗做朋友。”
“希望白先生心里能有数,安分守己,该做的做好,不该做的牢记于心。”
“这些废话希望你不要在我爱人面前讲,不然我不知道做出什么疯事。”
他话里没有任何气势,可这样毫无感情语气是白桓从来没有听过的,他不甘、气愤、羞辱,可他也感到了十足的寒意,他竟然有一丝害怕,害怕这样疯狗般的钟照,似乎下一步要杀了他一样,撕破皮肉,咬碎经骨,将尸体抛于深海,无影无踪。
他后腿了一步,顿住了开不了口,也说不出自己早已打好草稿的挑拨之语,他被钟照厌恶到看都不想看,他也难过,也想要再来一搏。
可下一秒钟照说了句,“懂了吗?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