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果然在下雨,不过只是毛毛细雨,零星一点,根本不值得姜屿西专程去送伞。这家就是同桌说的好吃的夜宵摊,也没轮到分班,林安尼就拉着姜屿西提前来吃了。

林安尼最喜欢这种不用顾形象的地方,他没吃晚饭,所以吃得狼吞虎咽,姿势也很豪放,在心上人面前也没顾着形象,嘴巴外头啃了一圈红艳艳的辣椒粉。

这烧烤摊是自助的,得自己烤。

林安尼懒,随便烤了两串,几乎全是由姜屿西代劳。

从包厢里出来,姜屿西就没和林安尼说过一句话。这态度是够冷淡的,林安尼原先还有些忐忑姜屿西是不是不想理他了,结果一坐下,他就自发地替林安尼烤起串来。

行动永远大于言语。

姜屿西应该只是有点生气,但没生气到不管他。得到这一认知的林安尼非常开心,放心地敞开肚子大吃大喝起来。

但一直沉默,也不是个事儿,林安尼思索了片刻,准备自己先挑起个话题。

林安尼知道姜屿西对烧烤无感,特意为了他点了一份糍粑,挪到他的眼前。他撸起校服袖子,露出白得发光的小臂,边挪边无意地说道:“姜屿西,没想到你酒量挺好啊。我还以为你是不喝酒的人,甚至以为你是第一次喝酒……看来是我想多了。”

林安尼的酒量是锻炼出来的。

林父以前虽然是小公司职员,但需要应酬的地方真不少。习惯以后,林父在家里饭前也会小酌几杯。林安尼小时候好奇,眼巴巴地趴着他爸的大腿,好奇地盯着他。

林父无奈,只好用筷子一点一点地挑一点出来,给林安尼尝。

后来叛逆那段时间,他也有任性地出去和朋友喝得酩酊大醉、两眼昏花摸不到北的经历。林安尼其实不喜欢酒水的味道,他觉得很苦,但酒量却不差。

在他的认知里,像姜屿西这样的人,不太可能沾酒精。

姜屿西沉默片刻,他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烤夹,抬眼看向林安尼:“你说得对,我的确是第一次沾酒。”

林安尼真的有点惊讶:“那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姜屿西没半分迟疑,淡色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一个字。

“苦。”

林安尼听到这字,愣了半晌,哈哈大笑说:“是不太好喝,真不懂他们那群人怎么那么喜欢酒这玩意儿。”

他顿了顿,又心不在焉地嘟囔着:“烟也很一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

姜屿西听出问题来,半掀开眼帘来:“你试过?”

“试过啊。”林安尼笑嘻嘻地说,心里却咂摸出不为人道的苦,“我爸喜欢,我朋友也喜欢,所以我好奇烟这玩意儿,究竟有多好。初三那年,去男厕偷偷抽了两口。外头的便利店不准未成年买烟,我还是用别人身份证买的,可费劲了。结果那滋味……”

姜屿西咬了块林安尼为他点的桂花糍粑,“怎样?”

林安尼停顿了一会儿,搜肠刮肚地用形容词或者长句子来描述一个那个感觉。可惜,他绞尽脑汁都找不到贴切的。

最后,他说:“很恶心。”

不止是抽烟很恶心,这样的自己,也很恶心。

如果可以,林安尼真想把这段黑历史像鸵鸟埋自己一样,彻底地掩埋在沙漠底下,再也不翻出来。

可离那段岁月的时间真的没过太久,谁也没翻,林安尼自己也总是能痛苦地回忆起来。抽烟、喝酒、打架,他曾经以为这样的叛逆能挽留一些人。

真是煞笔。

如果能穿越,林安尼一定要穿越到初中,过来人一样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没有用的,有些人只要准备离开你,那么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你的所有事,包括你的自暴自弃。

姜屿西问:“所以你现在那么讨厌别人抽烟?”

“也不止,也有点我爸的原因。他以前天天当着我的面抽。”面对着姜屿西,林安尼情不自禁地多说了几句,说完忽然他疑惑起来,他不喜欢抽烟只跟苟游和那群混混说过,姜屿西是怎么知道的。

姜屿西说:“他们都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