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怀……”

没说完他就被打断,他晃了晃神,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真的是“滚”。

裴慕隐让他滚。

不由得他再讲话,裴慕隐升起车窗,似乎一字都不想多说,一眼都不想再见。

那辆车很快驶过了祝荧的身侧,车轮胎溅起来的水差点沾在Omega半干半湿的衣服上。

祝荧尝试过拦住送机的那辆车,可肚子里的孩子令他没办法做出太大胆的举动,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车子越来越远。

就在他感觉头晕脑胀想要休息的时候,他看到了裴母和许砚。

·

接下来的日子或许是由于太过痛苦和浑噩,祝荧一度记忆模糊。

裴母知道他有了孩子以后,不打算留下这个没被父亲知情的胎儿。她说裴慕隐将来会拥有幸福的家庭,让明媒正娶的妻子生下孩子。

“你当周涉是因为我丈夫出轨才有的?那贱人怀孕时,我们别说没结婚了,都还不认识呢。他不知好歹地生下来,一直异想天开,想养大以后敲我丈夫一笔。”

裴母道:“你想让这个小孩当第二个周涉?”

她和祝荧开始了拉扯,苦口婆心地劝导过,也威逼利诱过,见祝荧软硬不吃,手腕也便狠厉了起来。

祝荧没想到自己留下这个胎儿都会变成奢望,再三发誓了不会骚扰裴慕隐,还写了保证书,都没能让裴母动摇。

他被强制性地扣在医院里,每天接触到的人都不会听他讲话,面无表情地在等他信息素稳定后做堕胎手术。

他一度为自己的病症日趋严重而感到幸运,腺体多疼一天,那个胎儿就可以在肚子里多留一天。

事情的转机在许砚来探望他。

祝荧消瘦得厉害,被绑在病床上没办法挣动。

许砚说:“不要怕,因为我也是信息素紊乱症的病人,同病相怜,所以来见见你。为什么那么固执?据我听说,你们好像闹掰了。”

“您知道吗,我总是不懂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祝荧道。

他太虚弱了,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许砚用心听,才可以听清楚。

“付不起您诊疗费的那天,我偷偷发誓自己以后要姿态潇洒好看,有时候被裴慕隐气得说不出话,就想着一定要他率先服软……没有的东西太多了,反正一辈子很长,好像都可以实现。”

就像每次过生日许愿,可以慢悠悠地说好多个,不需要费心挑选。

他道:“那都是一些没攥紧但想拥有的事情,这次终于自己已经得到了,我真的很想把他留下来。”

许砚问:“有什么意义?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累赘,该快点处理掉。”

怕祝荧无动于衷,他苦恼:“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当那种年少不懂事的Omega,拖泥带水,自以为是地做牺牲,最后被泡沫一样的爱情害惨了。抛掉感情对现阶段的你来讲很难,可绝对是最理智的选择。”

祝荧没有回答,他被绑得太难受了,后颈疼得发麻,却不能伸手揉一下。

别人或许不懂信息素紊乱时有多痛苦,可许砚知道。

终是于心不忍,许砚给祝荧松开了束缚。

原先是希望让祝荧能缓和一下,不要那么紧绷,不然病情只会恶化下去。

只是出门叫护士来检查的工夫,祝荧消失了。

那些正规的医院都会被裴家搜寻,再被逮回去的话,裴母很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让他躺上手术台。

他被逼上了绝境,只能敲开了街角小诊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