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过后,林青薇稍稍愣了愣,一点点低下头去,看见自己冰冷的双手上,覆着另一双温暖的手。她顺着手往上看去,惜妃竟守在她身边一直不曾离去。
见林青薇醒来,惜妃抹了抹眼泪,又紧了紧她的手,道:“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凉?”不等林青薇反应,她又伸手抚上林青薇的肚子,颤了颤震惊地看着林青薇,“你果然……有了身子?”她细想起来,见林青薇身上其他地方没有长肉,唯独腰腹比以往粗了一圈,又回想起之前林青薇说过的那句话,便觉事有蹊跷。
惜妃胸中忽然涌起排山倒海般的难过,一下不受控制掩面便失声痛哭起来,道:“你为什么不一早跟我说……你若早告诉了我,可能我就不会……”
林青薇平平静静道:“不会什么?不会这么对我吗?”她低下头去,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柔柔的,听不出情绪和哀伤,“你若一早就知道了,又那般痛恨我,我的孩子,此刻还会在我腹中吗?”惜妃身体一僵,哑口无言,林青薇又道,“在这宫里,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这种风险,我承担不起。”
但是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惜妃。因为唯有同为母亲,才能彼此感同身受,才能让惜妃彻底清醒过来,同意让她帮助小皇子,同时也是帮助自己。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对不起……”惜妃抽泣道,“你还会原谅我吗?”
林青薇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的事吧,其他的不用去多想。”
惜妃想起之前林青薇脸色惨白、冷汗如雨的模样,还是很担惊受怕,她不管林青薇会不会原谅她,起身便来搀扶,道:“走,现在就出去,只要好生调理,就会没事的。是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险些害了你,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你会不会原谅我,我都会保护你。以后你就在这里和我住在一起,”说着眼泪便啪嗒落在了林青薇的手背上,“你救了我的孩子,我纵使豁出性命也要保住你的孩子平安出世。”
林青薇僵坐着没动。惜妃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瘪了瘪嘴泪如雨下,道:“我错了……”她倾身过来一把将林青薇抱住,“对不起,对不起……我打你你还痛不痛?有没有伤着你的孩子?”
林青薇并非心冷如铁,嘴上虽没有说,眼眶也禁不住发热。林青薇身子回暖,感受到了人情味,她淡淡道:“已经不痛了。我暂时不出去了,就继续待在这里便好,也可省去麻烦,避人耳目。若是一直叫人想不起来也是好的。”
惜妃慢慢平静下来,道:“这样好,我即刻叫信得过的人进来把这里重新收拾一下,只是不知道究竟能隐瞒多久。皇上若是要找你,定能够找到我这里来的。”
石室里布置妥当了,因着环境阴凉,床上备了几层褥子。中间放了一张桌,随时有温热的茶汤引用。在这间石室里,生活起居暂且不是问题。
惜妃随即亲自熬了安胎药给林青薇送来。林青薇端过闻了闻,神色就是一变,道:“安胎药?你这般贸然给我用药,要是被发现了,你洗脱不了干系。”
惜妃道:“我知道,可你的情况不用安胎药怎么能行,寻常滋补药物收效甚微。你放心吧,我已布置妥当,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宫女与偷入后宫的侍卫苟且,私自找人弄来的药,到时候把人处理了便是,与你我都没有关系。”
要是林青薇凭自己,在宫里没法弄到安胎药,她也不能够去弄。现在有惜妃打掩护,药也已经送到她面前了,她没有理由不喝。
果真,两副药下去以后,林青薇感觉好多了。
然而,采华宫中,水泽却时刻帮水采卿留意着惜妃这边的动静。平日里赏赐下来的东西,都被水泽用去打通关系了,只要是水采卿想知道的事,不用水泽多费力,自有人费尽心思地去帮他打探。
眼下,水泽掖着手对水采卿道:“娘娘,林青薇在惜妃宫里依然没有动静,倒是这两日惜妃似在进药。汤药煎熬到入碗,都由惜妃亲自操持,旁人不得插手。”
“哦?那是什么药?”
“奴才不知,但奴才觉得可以从这里入手。”水泽道,“惜妃十分谨慎,用过后的药渣都倒进炉子里用碳烤化了。”
水采卿道:“想必是什么不得了的药。你去想办法,必须弄点药渣来,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药。”
“奴才遵旨。”水泽躬了躬身,不疾不徐的样子,“奴才已派人盯了两天,想必之后惜妃定有所松懈,届时再动手不迟。”
水采卿身边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水泽了,万事她都听水泽的主意。确实水泽自打跟她在宫里以来,她一路高升,收获颇丰。而这个出来乍到的太监,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毫无经验阅历,后宫的太监却不敢轻易得罪他。
林青薇不在长衍宫,宫里也不曾大肆找寻过她。惜妃以为是自己做得干净,毕竟当初她把林青薇抓起来做得很隐蔽,先派了宫人去长衍宫去请林青薇,事后又找了一个身材与林青薇相当的宫女假扮林青薇从她的宫里出去,似是回了长衍宫的样子。但事实上萧瑾没找人,不代表他不知道林青薇在哪里。
导致林青薇和惜妃反目成仇的罪魁祸首,跟萧瑾可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这日萧瑾带着水采卿一行没经通传,悄然来了惜妃宫里,让沿路所见宫人不得声张。到了惜妃寝宫,到处寻不得惜妃的人影,询问之下惜妃的贴身宫人又全都咬紧牙关摇头,一概不知。
水采卿柔柔笑了,笑得美丽妖艳,对萧瑾道:“臣妾有一个办法知道惜妃现在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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