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十几年都没见过一次面的父亲陆明勇,还多了一个继母和异父异母的继哥。
陆明勇娶的这个女人是个明艳的美人,岁月似乎格外怜爱她,哪怕再过几年就要五十了,她看起来也就才三十多岁。
虽然说是“娶”,但其实是陆明勇带着他住进了段家。
这让陆川在这个家住的更加不舒坦。
由于常年独自打理公司,段淑兰身上的气场强大,妥妥是一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但她又有种与生俱来的知性优雅的气质,让她在家里比在外面多了一丝属于女人的温婉亲和。
至少她对陆川是温柔的,只不过陆川不适应罢了。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感受到来自母亲的关爱是什么时候了。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最爱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小川,你不要总一个人闷在家里,去外面和其他小朋友玩会儿,一会儿妈妈叫你回家来吃饭。”
怀里抱着一个印有金毛照片抱枕的男孩子侧身躺在床上,他的眼眸紧闭,眉心在睡着时依旧轻拧,似乎在做什么梦,表情有些不安。
梦境中年幼的小男孩站在长长的胡同里,他不断地往前走,每经过一道家门就要看看是不是自己家,可是这条胡同像是没有尽头,他也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儿。
有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辨的清对方是一个被耀眼的光芒紧紧包围环绕住的黑色的轮廓。
比他高一点,比他壮一些。
站在光芒中的黑色轮廓操着稚嫩的童言问他:“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陆川不说话,他不想告诉他他不能回家。
他又稚声稚气地问:“你要吃果冻吗?这是我爸爸买的。”
说着,一只白白的手伸过来,小掌心里放着一个果冻。
饥饿的陆川沉默地接过果冻,一言不发地吃下去。
青苹果味道的喜之郎,酸甜酸甜的。
可等他吃完果冻,发现那道处在光芒中的黑色轮廓正背对着他往前走,离他越来越远。
陆川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想要跟上去,却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怎么都挪动不了。
忽然,那轮廓转过身来,冲他喊:“喂,不回家的小孩,你要来我家里吃饭吗?”
......
窗外的晨风吹进房间,纱帘被卷起,才睡了一两个小时的陆川硬生生地被冻醒。
他从梦中抽离,但是眼睛并没有睁开,刚想待会儿再起,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陆川沉了口气,睁开眸子看了眼请求视频的显示——醋坛子,立刻接了起来。
谭鸣那张方正的国字脸瞬间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一向最会吧啦吧啦的谭鸣还未开口说话,陆川就话语急切地问他:“坛子,果冻还好吗?”
谭鸣瞬间拔高嗓音,卧槽一声,语气非常不满地问:“川儿,难道在你心里人不如狗吗?一上来先问狗怎么样,都不关心关心我。”
陆川那张冷清的脸上出现了谭鸣最熟悉不过的不屑表情,男孩子右眼角下方的泪痣随着他的轻扬的眉尾也微微上移了些许。
“你算个鸡毛?”他的声音带有刚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
“快点,果冻呢?”陆川很迫不及待道:“让我看看它。”
谭鸣在陆川的催促下趿拉上拖鞋,往客厅走的时候还在抱怨陆川没良心,心里就只有果冻没有他,亏他还和他有十多年的交情。
陆川选择性耳聋,直到谭鸣换了后置摄像头,他看到趴在门口守着门情绪恹恹的大金毛,陆川的心蓦地一沉。
几乎是同时,谭鸣略担忧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对啊,昨天给他添的粮,怎么还有这儿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