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很大很静,易无澜拿出手机订了张机票,又打了辆车。
易无澜和他母亲性格其实不太一样,易母温柔有才华,喜欢花,也喜欢童话,总是温和的。易无澜却绝不妥协,永不妥协。
易母的浪漫是空中童话,易无澜却是彻骨的烈火浪漫。
易母怀易无澜的时候她种了一院子的花,年轻女人坐在窗边看着花,只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那个孩子。
她给易无澜取名无澜,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都没有波澜,能活得平安顺遂。
养儿九十九,常忧一百岁。
她只想易无澜能生活得快乐些,诗意浪漫的走完一生。
可惜,这些想法全部落空了。
易无澜无数次的从伤痛中站起来,一次又一次,扯开荆棘摘取花朵。
命运无数次把他从天堂打落到地狱里,然后又看着他一次次不屈服地站起来。
纵使期待无数次落空,易无澜心底仍然藏着朵玫瑰,带刺的,刺得他心口都是血的,他也不会妥协。
永远都不妥协。
易无澜在风里站了一会儿,天空开始落小雨,他给盛凌拨过去一个电话。
盛凌接起:“无澜?”
易无澜冷淡看向远处昏黄的路灯,和灯下有越来越大趋势的雨丝,问他:“你喜欢玫瑰吗?”
盛凌依稀感觉不对劲,他本来站在二层的阳台上,接到易无澜的电话后立马往下走,语气沉稳,语速放缓:“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易无澜的声音很冰,也很凉,平静地说:“回答我问题。”
盛凌隔着电话,被冻了一下。
这情况很少见。
易无澜一向是冷的,他看似侵略性不强,那股子清冷却是渗透进骨子里。就像一扇紧闭的冷白大门,门边簇拥着层层叠叠的玫瑰,远看门上雕着花诱着你止不住接近,等走近了才发现根本没有钥匙。
如果说世界上一定要有个人能打开这扇门,那一定是盛凌。
所有知道他俩关系的人认定了,盛凌握着唯一的那把钥匙,在两人的关系中,他拥有近乎于强制的特权。
易无澜叫好的出租车往这边驶过来。
巧的是,上车没一会儿,瓢泼大雨往下落。
江城马上要入冬了。
这可能是江城秋季的最后一场雨,来得轰轰烈烈,来得猝不及防。
“我给你带块蛋糕,吃饭时候母亲让我带的,再带一盆花,”盛凌大踏步地往车库走,把声音放轻,不易察觉的温和:“你想要什么?木芙蓉?兰花?还是,”
“玫瑰?”
大厅里,荣慧看到他急匆匆往外面走的身影:“崽崽!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外面还下着大雨。”
盛凌挥挥手头也不回往外走。
喊声随着盛凌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