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去广场上画画,后来就跟着君跑跑乐队,也能赚点小钱。不过,最近君给他做了担保,把他的画放在画廊里代售,年前已经卖出去几幅了。”房子文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是化不开的惋惜,就好像亲眼看着一样东西走向美好,又要亲眼看着它毁灭那样。
“其实他刚到从前慢的时候小白身上只剩下八十块,后来我跟君才知道,那八十块还是小白在路边帮人画画赚到的。他身上唯一的十块钱,全都拿去买花了。”
房子文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嘉,仿佛是故意要教他知道一样,她说:“他没说送给谁,但我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叶嘉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那支不明来路的玫瑰花,那支他轻易说着“扔掉”的玫瑰花。
许瑞白是抱着怎样的决心将那支花插在沈清川的门上?道歉?告别?
叶嘉想不出来。他无法想象一个连生存都无法保证的人,如何会想去买一支花送给自己。
他抓住床边的梯子,抵在床沿上,用力地闭上眼睛。他几乎要喘不过气,只能用右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领,以求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
房子文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日子明明已经慢慢好过起来了,唉……”
许瑞白不该是这样的。
许瑞白应该住在明亮的公寓,里面被家政打扫得一尘不染,听着他听不懂的交响乐,喝些他不知道年份的红酒,跟不知道姓名的Beta纠缠。
许瑞白就应该永远是那幅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样子。永远站在灯光明亮的地方,冷漠地看着别人痛苦挣扎。
而不是像这样失掉一只手臂,再也弹不了琴,再也画不了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没有身份地苟活,然后在某一天清晨悄无声息地死掉。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许久,叶嘉面色平静了一些,他抬起头,余光看到窗台的一摞杂志,雲海的。
叶嘉走到窗边,发现整整一摞都是同样的封面——他第一次投稿那一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同一刊?”叶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激动。
房子文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杂志,说道:“这都是送剩下的了,小白前前后后得买了上千本吧。那段时间他画画赚的钱全拿去买这个了。后来还主动要跟君出去表演。为了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