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丽姝差点脚一滑摔倒,有个不妙的猜测,该不会奶团子这回跑出来,就是为了兑现那句“小爷下回再来”吧?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猜测成真,而她铁了心见死不救,到时候奶团子真丢了,他家里的人找到他们烧烤摊的画面——一定会很惨烈,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好人有好报了,正准备做好人好事,突然发现救了这个人,便相当于救了他们自己,那真是不顾代价也要救啊。
沈丽姝立刻调整心态,也顾不上她还没想到好的对策,拉上二堂哥先冲了再说,几个箭步就到了奶团子和那对“夫妻”跟前,就兴冲冲道:“咦小公子,伯父他们叫我们俩过来看看,真的是您呀,怎么还在这儿?您兄长已经到前面去了……”
他们跟奶团子当然远没有这么熟稔,甚至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不表现得亲热些,沈丽姝怕吓不跑坏人,因此这番话还透露了两个重点,他们自己人多势众,而小朋友的支援也马上就到了。
若只是想求财,眼看着占不到便宜,这会儿就该知难而退了。
紧急关头,沈丽姝只能想出这么个经不起推敲的借口,还以为要纠缠一阵,结果她话都没说完,那对夫妻见势不对,已经不知不觉往后退了好几步,接着一个闪身夺路而逃。
他们的穿着打扮十分普通,容貌身材毫无特色,因此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身影已然淹没在了人群里。
沈丽姝:……
这、好人好事这么简单的吗?亏她还做了那么多思想工作!
想到行动之前和过程中的那些心路历程,沈丽姝就觉得尴尬,一低头,更是对上一双充满审视的眼神。
好吧,她只从小朋友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里,看到一汪清泉,仿佛有种清澈见底、涤荡心灵的力量。“审视”什么的,都是他语气中流露出来的,“你刚才说十八哥?可是十八哥今日并未出门。”
沈丽姝眨了眨眼睛,不想承认是自己的戏太过了,只好看着那对男女消失的方向,生硬转移话题道,“啊对了,小公子,方才那对男女是谁,就这么走了没问题吗?”
小朋友还是太年轻,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轻轻松松就被她转移了重点,背着小手一派傲然的轻哼,“哼,一看就不是好人,我说要去吃烤肉,还想哄我去另一个方向,以为小爷跟他们似的不认路么?”
沈丽姝完全没有转移了话题的喜悦,以为一想到她猜测成真,这倒霉孩子真是冲着他们来的,她脸上的笑容就十分虚弱,“您……就一个人出来吃烤肉吗?”
“带了两个侍卫,但走到半路被一队冲出来打架斗殴的人冲散了,小爷记得路,就一个人过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些,沈丽姝才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而更让她震惊的还是小朋友的处变不惊,跟侍卫走散了,还要一个人前往目的地,这是何等的艺高人胆大?内心疯狂吐着槽,沈丽姝继续问:“所以那对夫妻,是后来出现的?”
奶团子回头给了她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大概被问得不耐烦了。
沈丽姝也很惭愧,她好像快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但她真的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想不通啊,就比如说奶团子身份如此高贵,为什么今天出门才带两个侍卫,难道他们家突然资产缩水、请不起那么多保镖了?
说话间,小朋友已经反客为主,领着他们往烧烤摊方向去了,他们非但没法阻止,还要亦趋亦步、小心翼翼护着他,毕竟小祖宗要是在自己手上弄丢了,把他们打死都赔不起。
沈丽姝也只能挑最重要的内容说,“小公子跟侍卫走散,他们想是心急如焚,不如我们送你去街道司,让差役们先帮您寻人可好?”
闻言沈大路和奶团子齐刷刷抬头,沈大路先问出来:“为何要去街道司?”
他觉得叔父在衙门当差,他们去衙门岂不比街道司更方便?
奶团子不知道当然不知道他们家跟衙门的关系,慢了一步,便只能点头附和沈大路的话,“对啊,你们不能帮我寻人吗?”
沈丽姝心想果然是位小祖宗,理直气壮要别人为他服务。
可她甚至不想把老爹牵扯进来,怕这事弄不好反倒给自家再惹来一堆麻烦,她自己就更不想伺候活祖宗了,于是努力祸水东引,“小公子说笑了,我们还在做生意,怕是没法子帮您寻人,再说大家对附近也不熟悉,怕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而街道司管辖这一片,请他们帮忙更为稳妥。”
小祖宗很有范儿的道,“原来如此,小爷不怪你们。”
沈丽姝嘴角疯狂抽搐,还要努力保持笑容,“小公子,街道司在咱们左手那边……”
小祖宗坚定不移的右拐向烧烤摊所在的位置,很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去街道司,他们知道我来吃烤肉,待会就找过来了。”
沈丽姝:……
她好想问问这位小祖宗,到底为何对他们的烤肉如此执着,执着在哪里,他们改行不行?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痛苦,走在前面的奶团子脚步一顿,眯眼看过来,奶呼呼的小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你这什么态度,不欢迎小爷?”
这个眯眼,不能说跟不怒自威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干。
但沈丽姝也意识到了小朋友跟家里随意忽悠的弟弟们的不同,她也正色起来,犹豫的打量了眼对方空空如也、连个荷包玉佩也没有的腰间,诚实的说:“我们都十分欢迎小公子的光临,只是小本生意,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账,请问您身上带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