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来，又一哄而散。

高中生站在那，擦了擦脸上的泪：“奇异夫夫，其实有很多人都在默默支持你们的，希望你们一定不要分开。”说罢，哭唧唧地跑开了。

这场笑话，就像一颗小石子被投入大海，泛起一圈涟漪后，又恢复了日常的平静。

“起来吧，腿都该麻了。”顾泽异拽了下闻煊奇的手腕。

“再等等。”

“等什么？你以为你要感动上天，再给你下一场瓢泼大雨？”

闻煊奇抬头看了眼似火的骄阳，可惜天公不作美，没能如愿。

落地窗前突然站了个人，顾妈冷着脸，敲了敲玻璃：“进来！”

“刑满释放”的两人愣了愣神，互相搀扶着进了屋。

“就站那吧，别弄脏我家的地板。”顾妈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我也没有茶水招待你们，就几句话，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现在就可以走。”

“听！”闻煊奇抓紧顾泽异的手，“阿姨，您说，我们愿意听！”

“也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觉得说出来，心里会轻松点。”顾妈叹了口气，连个正脸都没给，“我跟顾泽异已经断绝来往了，所以你们不管在不在一起，都请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是死是活，都跟顾泽异没有任何关系。还有，被人当众指骂的感觉好受吗？林青云带给我的伤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所以顾泽异，我求求你，让我安度晚年行吗？”

“您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您。”顾泽异抿了抿唇，“自此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打扰，望您安好。”

“谢谢。”顾妈轻笑了下，“既然做了选择，风光也好，落魄也罢，此生不悔就足矣。”

闻煊奇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顾妈的态度纹丝不动，他只能识趣地闭了嘴。

回去的路上，闻煊奇见顾泽异总是时不时笑，搞得他一脸懵：“你没事吧？跟阿姨都老死不相往来了，你怎么好像很开心？”“心里的负担卸下了，当然开心。”顾泽异觉得现在如此释重。

“那个，林青云……”闻煊奇弱弱地问了句。

“我爸。”

“哦。”虽然闻煊奇好奇，但他还不太敢问。

顾泽异把车开到一片宁静的海湾，打开窗户，呼吸了一下凉爽的海风，半晌开口道：“我初三那年，我爸跟一个小明星搞上了，后来被我妈捉在床上。可能这世上真的有报应不爽吧，我爸第二天就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闻煊奇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故事情节，只在狗血的剧本里看到过。

顾泽异一条胳膊搭在车窗，继续说：“我觉得我妈还是很爱我爸的，她当时连离婚都没提过，可我爸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了。我上高中之后，我妈就开始性情大变，她看我看得死死的，不允许有任何女同学接近我，每天都给我繁重的学习任务。”

“你受不了了，就跟阿姨闹掰了？”闻煊奇猜测。

“没有，我知道我妈都是为了我好。最后高考志愿，我偷偷选了艺术院校，其实以我文化课的水平，普通的重点大学完全没问题。但我这一辈子这么长，总不能按照她的意愿活下去，我就选了自己喜欢的学校和专业。”顾泽异也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妈知道后就彻底崩溃了，说要把我赶出家门，结果真的把我赶了出来。这一赶，就是八年。”

闻煊奇握紧了顾泽异的手，原来他不曾参与过他的人生里，除了那些美好的青春，还有一个人承受过的苦不堪言。“对不起，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能让你多幸福一点。”

“但我挺幸运的，就在我准备放弃当演员的时候，你拿了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你知道吗？当时你站在舞台上星光熠熠，让我心里一动，原来真的有人，眼睛里藏着星星啊！”顾泽异每次回忆起来，都还觉得心头一热，给人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所以，你在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闻煊奇说话的声音是抖的。

“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就是从此以后，心里多了一个人。”顾泽异这么形容着，“有时候一想起你，觉得温暖又甜蜜，但有时候又会觉得苦涩又心酸。”

“为什么想我会苦涩？哪里心酸了？”

“我就是那个追星的人，只能远远看着你，可望而不可即。”

闻煊奇从副驾驶起身，压在顾泽异身上索了个吻：“现在还苦涩吗？还心酸吗？”

顾泽异微微皱眉：“苦。”

闻煊奇从他口袋里摸出棒棒糖，撕开糖纸，伸进他嘴里，“还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