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和男神离婚后 息霜 2216 字 5个月前

段景升怎么可能不结婚?

林端呆坐书桌前,屋中空落落一片,安静沉寂,灰尘悄然滋生,然后覆上心头。

并非没设想过,总有一天,段景升要娶一位妻子,或许是贤妻良母,像古人说的,相夫教子;又或许是一张网红脸,倚进段景升怀里,背着LV穿着GUCCI,放纵任性。

反正不会是他,不会是个同样带把的男人。

十年前,段景升将他拎起来说:“小屁孩,等你长大了再说。”十年后,段景升背对他道:“我该结婚了。”

从来不是等我,林端心想,又关我什么事。

喜欢一个比自己大一轮的同性,听上去就非常疯狂,何况段景升PTSD发作时那样对他,他分明叫他……齐青?

为什么想到了齐青?

林端起身摔回床里,脑仁深处隐隐作痛,他隐忍着难受,低低地呢喃:“我不是……不是齐青。”

痛苦迅速蔓延四肢百骸,如潮汐上涌,汗水伴随抽搐的皮肉汨汨渗出,林端无力地趴在床上,剧烈喘气,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巨石,窒息般难受。

什么对错是非,人都是自私的。

林端甚至心生快慰,幸好齐青已经死了,再如何在段景升心中留下痕迹,他都只是个亡人。

也许段景升喜欢齐青,也许段景升要和女人结婚,也许事到临头,他林端一个都捞不着,捞不着在一起一辈子的婚姻,捞不着段景升那颗镜上花水中月的真心。

无所谓,他不在乎,只要能接触到当年带他走出黑暗的光明,仅仅须臾刹那,他甘愿忍受痛苦,被烈焰灼烧皮肤,也总好过远远观望,一辈子求而不得。

光线洒满整间阴暗的客房。

春花秋月虚无缥缈,世人皆道命运无常,唯独这份无常,将他下放尘埃之中,画地为牢。

段景升抬脚踹开实木门,他当了十多年警察,踹门比外科医生上手术刀还利索,那门让他踹破锁扣,摇摇晃晃,看上去行将就木。

段景升一把拽起他,抱着林端大吼:“醒醒!”

林端浑身是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两只眼睛瞪大,双眸无神,唇瓣翕动,恰似在失神地呢喃,羽睫挂了豆大的汗珠,啪嗒沿面颊滑落。

那是段景升第一次亲眼见识林端发作,Cats在淹没神智的同时,引起了神经紊乱激素失调等生理反应,林端哑了嗓子,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只抽搐着抱住段景升的脖子。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段景升心想,毁灭他,复活他。他躬身,发出憋闷的犹如困兽的咆哮,紧紧将痛苦到无法言喻的林端塞进怀里。

番茄炖牛腩的浓郁香气,飘满整座房屋。

既然从无开始,又何来结束。

林端疼了一会儿,一口饭都没吃,昏沉沉地睡下了。段景升坐在他身边,划开手机便签,盯着喜欢二字沉思彻夜。

朱绶文案尘埃落定,罪恶逃不过法律制裁,林端作为验尸法医出庭作证,他走出门楣巍峨严肃的法院,立在台阶上,莫名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似乎听见法官宣判,数罪并罚,死刑。

耳旁是医学院主任聊胜于无的劝慰:“林端啊,委屈你了。”杜钦打来电话确认他平安,邀他一块吃顿饭,曾经的同事好友纷纷慰问,像在劝诫一名慰安妇,怕他想不开。

那些或虚伪或真实的言辞,让林端看不清,面皮之下的众生,是否真心。他伸手,阳光落在肩头,汽车鸣笛,摩托车穿越小道,斑马线上,拄拐杖的老人颤巍巍蹒跚向远。

打完离婚官司的夫妇分道扬镳,被遗弃的孩子站在他们分离的地方,嚎啕大哭;梧桐树下,一对争吵的情侣撕破脸皮,带了生殖器辱骂对方祖宗十八代;高高的天幕上,飞机驶过留下一线流云。

林端站着愣了一会儿,不真实感让他头晕目眩,他拿出手机,迫切地翻找着段景升的号码,终于哆嗦着按下通话键。

“喂?”段景升的声音压得很低,林端颤声说:“段老师,朱教授……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