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地处西南,是边境省,气候潮湿空气清新,林端他小舅张纪在云安省会汀明市做小本生意。
自打慈喻事件后,林端他们家和小舅基本断了联系。
他小舅以前喜欢玩航模,后来经过慈喻一案,家中一落千丈,还欠下一大笔外债,张纪不得不将航模全部变卖归还巨额欠债。
林端上大学期间,来过一趟云安,拜访张纪,那时张纪已经娶了媳妇。林端循着记忆中的道路,慢条斯理地寻找。
惠和路街角有一家火锅店,老板是外地人,娶了个本地老婆,长得特别漂亮,胸大臀圆,两只胳膊白花花的肉一抖,像削了皮的冬瓜,让人忍不住下锅尝尝味道。
林端在火锅店门口驻足,大清早,没什么生意,人影稀寥,店内传来一阵调笑声,林端抬头看眼招牌,和他当年来时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小舅开的店面。
以前张纪和张丽春都是富庶人家的少爷小姐,后来慈喻案发,什么都没了,家道中落,不得不过苦日子。
张纪那么爱航模,最终不得不忍痛割爱,替其父还债。林端觉着他小舅是个挺能忍的人。
调笑声没一会儿就变了调,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哑,未几,笑中带了颤抖,在汀明白生生的太阳底下,变成颤颤的咿呀呻|吟。
林端皱紧眉头,白日宣淫,不太好吧。他回头看一眼大街上,虽然没几个人,但那声儿总归有点大。
笑声是从雅间里传出来的。林端想了想,静默地在大堂等候。日上三竿,里边的声气儿缓缓低下去。
林端困倦得只打盹,雅间木门打开,咔哒一声轻响。林端抬头向二楼望去,与乌发凌乱的女人来了个眼对眼。
那女人愣住了,一把将身后的男人推回墙壁遮挡的阴影中:“你从那边下去,别让人看见。”
男人扣上纽扣,见她神色严肃,怯怯懦懦地答应了,掉头从另一边跑出店子。
“舅母……”林端张了张嘴,荒唐和不可置信如同两把重锤,锤得他头晕目眩:“我刚到汀明,你……和小舅最近怎么样?”
何芳急急忙忙捋了把头发,眼神慌张躲闪,半晌,瞪著了满脸茫然的林端,啐一口问:“你这小破孩子,几时到的?”
林端低头看手机,犹豫不决地说:“就刚刚,两三分钟。”
何芳擦一把嘴头混乱的口红,满脸堆笑,热情招呼道:“你说说你,来前也不知会一声,哎呀,你小舅去市场买货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何芳慌张无措地掏手机,林端视线游移,环顾一眼大厅,走上二楼,何芳拦住他,惊慌道:“累了吧,走走,舅母带你休息。”
张纪两夫妻就住在火锅店后的小平房里,房子装修不错,上下两层,一楼招待外来客人,二楼纯属私人空间,用于起居作息。
何芳领他到一楼堂口坐着,倒了杯茶递给林端,又捋了把头发,欲盖弥彰道:“你来时,啥也没听见吧。”
林端端茶的双手顿住,点了点头,又摇摇脑袋:“没听见。”
何芳这下懂了,对方啥都知道了。
“外甥,就这一次,没下回了……”何芳的眼泪说来就来,比演戏的还实力派,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林端眼角视线扫过他舅母通红的大嘴巴,龇了龇牙,有点牙疼,手里的瓷杯子也端不住了,干脆扔到地上,砸出清脆响声。
何芳眼泪都吓没了:“外、外甥?”
林端冷着脸:“杯子摔了,我重倒一杯,你坐。”
他站起身,换了一次性纸杯,抄起热水壶倒水。何芳没敢坐下,战战兢兢立在他身后,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我只是个外人。”林端语气冷漠:“管不了你们的事,别紧张,您自己和小舅商量,我不做评价。”
“别告诉你小舅行吗?”何芳戚戚然地哀求:“他忙得很,就莫拿这些事打搅他。”
“我不会那这件事威胁你。”林端义正言辞道:“但我也会告诉小舅。”
何芳住了嘴,绝望得眼眶通红,她捏着手里揉皱的纸巾,哀戚摇身一变为可怕的憎恶,指着林端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讨债鬼哦,你们一家子都是罪犯,要不是老娘,谁肯进你们姓张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