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和男神离婚后 息霜 2459 字 5个月前

也没什么,都是别人的故事,生啊、死啊、凶残啊、犯罪啊,对他们这帮游走在黑暗中的清道夫来说,都是别人的故事,必须要维持坚韧的心态、坚定的信念和对生命充分的尊重。

当他失去对生命最后的留念与敬重时,他就同时失去了继续做法医的资格。

因为信念和信仰,没了。

直到此刻,段景升才明白,当林端问出那句“为什么活着时”他已经万念俱灰。

“我亲手……将你推下悬崖。”段景升大彻大悟,痛苦伴随悔恨煎熬着他的心脏,过往的岁月走马观花,林端虽在他怀里,却轻飘飘得仿佛抓不住的流云。

就像人在临死前总会回顾他的一生,在最后一丝希望消弭之际,林端想起了他还小的时候。

张丽春问他以后想做什么,像每个小朋友都会做出的庸俗回答,他趴在妈妈肩头,开心地举起胖乎乎的小胳膊:“像爸爸那样的英雄!我要当警察!”

年轻英俊的林先进哈哈大笑,摘下警帽搁在林端的小脑袋上,吧唧亲了他一口,拍胸脯道:“我林先进的儿子,以后肯定是个英雄!”

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尚且没有分崩离析。

“后来妈妈走了,她在慈喻呆了两三年吧,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她回来,身后总跟着人,我知道那些人是监视她的。”林端呢喃道:“我十二岁时,爸说,妈死了,自杀,她犯了罪,在牢里,畏罪自杀。”

“然后……然后所有人都说我们家出了个大罪犯,说我是罪犯的儿子,是变|态。邻居不再到我们家串门,我的好朋友不敢再和我玩。我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之后,遇见了你……”

绵长的回忆声戛然而止,段景升温柔地追问:“后来呢?”

“后来?”林端双眼流露迷茫,他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段景升捧住他那只茫无目的乱抓的手,十指相扣,低头亲着林端淡烟似的眉、鼻梁和嘴唇,他的林端,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羽毛光亮的鸟儿。

林端打了个哆嗦:“热。”

段景升调低了空调温度。

“你是警察,”林端闭了闭眼睛,轻声细语地说,“你送我回家,隔三差五来看我,我爸忙的时候,你就代替他照顾我。我说……长大后,我要娶你。”

“胡说,”段景升似哭似笑,“你分明是我们段家的媳妇儿。”

林端笑了:“是吗?”

段景升将他抱回床上,空气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沉沦,林端睁大眼睛,他仿佛看见虚空中许多流线型的光亮闪过,它们终究归入荒无人烟的晦暗,段景升抓着他的手,似乎通过皮肤的贴紧能感受到生命本身的温度。

而那份温度却冰凉的可怕,它不像来自于眼前与自己接触着的人,而是无尽浩渺的虚空,烟云刹那过眼,恍惚浸湿了回忆,让一切都不大真实起来。

“段景升,我看不见了。”林端说。

刹那,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段景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疯了一样将林端送去医院,没有人能说出林端视神经损伤的原因,在得不出医生的答案并排除了一切生理因素后,段景升终于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惊醒,是Cats。

他以为林端足够恨他,Cats不会那么快的再次发作,难不成终究应了林端那句话,人心太难猜?他游移不定的真心和林端潜藏心底的喜欢,犹如冰与火相撞,将一切归于虚无和湮灭。

段景升抹把眼睛,走到林端的病房。

林端背对他坐在窗台前,两名护士为他做了基本检查,陆续离去。

青年身形清瘦,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像寒风中静默摇曳的芦苇,柔软的发丝在段景升心坎上挠痒。

林端曲着一条胳膊,那条胳膊上下滑动,段景升瞪大眼睛,冲上前吼:“林端!”

手里的玻璃碎片滑落,林端打了个哆嗦,迷茫没有聚焦的眼睛冲着声音来向望去,他什么也看不见。

一条胳膊上划了凌乱的血痕,玻璃碎片尖锐处附着血迹,刺眼的嫣红。

段景升一脚将碎片踢远,抓住林端流血的手臂,三下二除五包扎,然后握着他的肩膀颤声质问:“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自残?林端,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