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率死刑。”段景升囫囵道。
“哦……”林端不知晓段景升心头那些小九九, 直白地说:“我想出庭作证。”
“没事,你不出庭他也是死刑。”段景升起身替林端加了一杯牛奶:“你休息吧, 不用麻烦。”
“我不出庭, 证据不够充分, 虽然概率极低, 他也可能判死缓, 但我出庭能捶死他死立执。”
段景升沉默地伫立在餐桌前, 握着玻璃杯子,说不上心头是个什么滋味,他望着林端,紧张和痛苦让他嗓子都有几分哑然:“没什么用,别去了, 你为什么想去?为了坚持正义?”
“……”林端抬起眼帘,盯着他手里乳白色的热牛奶,心底一颤,面上神情却是寡淡的,不咸不淡地回答:“你不在乎齐青吗?赵川给齐青下药,间接促成齐队死亡,判赵川死立执,也是给齐队一个交代。”
齐青……段景升手一抖,牛奶杯子哗然跌落,四零八落地碎裂,如果能从他脸上捕捉到丝毫神情变化的话,那应该是震惊。
“为什么……你不恨齐青?”
林端兴致缺缺地耷拉眼皮,张嘴打了个哈欠,疲乏地摇摇脑袋:“不是的,当初做这些事,说到底是你一人自作主张,与齐队无关,他不过是你折辱我的借口罢了。更何况你心里,一直都喜欢齐哥。”
段景升开口想要辩解,只见林端抬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动作,苍白的青年整个人沐浴在淡金的晨曦中,显得朦胧而不可触摸,他轻声打断段景升:“没关系,我已经看开了。”
“我大概……”林端淡然地笑笑:“不能给你烧纸钱了。”
“林端!”段景升冲上前,一把将他拽起,抱进怀里:“别说胡话。我之所以不让你去,是由于……”
本来想瞒着林端,因为段景升不确认林端得知他和赵川之间的交易时,会作何感想,但若照着林端从前的性子,定然不愿意。
赵川有些话说得没错,林端盲从正义。坚持正义并非不好,但有时候段景升也希望他自私点。
“只要赵川不死,”段景升搂着他,沉声发誓,“我一定能救你。”
“赵川是害死齐队的凶手之一。”林端抬起眼睛,沉重道:“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
“我不能眼看你消失。”
“……”林端茫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推开段景升,坐回椅子里,迷茫地张着眼睛,眼底没什么聚焦,大约陷入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沉思。
段景升握着他的手摇晃道:“别多想,交给我。”
林端丢开他,垂下眼睛,平静而坚定地说:“我必须出庭作证,赵川犯了罪,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唯有如此,齐队在天之灵方能安息,这也是我欠齐哥的,段景升,有的事,必须去做。”“不能因为假装不知道,不去看不去想,它就不存在了。”林端轻声说,“至少无愧于心吧。”
一股愤怒冲上头顶,段景升一脚踹翻旁边的板凳,挥手砸碎了桌沿的餐碟,怒火几乎烧尽他的理智,他厉声质问:“你到底想怎样!林端,你非得自寻死路?赵川要是死了,我他妈到哪儿去找取出Cats的方法?!”
“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你自己的性命?!”段景升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他眼底血丝密布,寒心道:“齐青已经死了,葬在墓园子里。”
林端扭头,避开他的视线,双唇紧抿,目光闪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就算为了公道,”林端咬牙切齿,咀嚼着自己每一句话,一字一句道,“我也要这么做。”
段景升放开他,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凝视着他:“林端,我不和你吵,但我也不会让你去。”
那语气太阴狠,一瞬间,让林端没来由地想起了他刚得知Cats被段景升困在医院的时候,段景升肆无忌惮地强迫和入侵,也是那么狠。
林端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身向玄关走去,随手拿走衣帽架上挂着的外套。
“你去哪儿?”段景升咬紧了后槽牙。
林端微微低了下脑袋,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往外走。
段景升追上他,不过四五秒的事。
张丽春去世后,林端疲于为生活奔波,打小营养不良,体质不大好,他跑不过段景升,也无法反抗,段景升一把抱住他,将林端扛上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