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根本不想多养一张嘴,他留着女孩无非发泄□□,女孩渐渐长大开始反抗他,有一天老头儿喝多了酒,把女儿打死了,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他打死女儿还不解气,用大砍刀把女孩的尸体劈成了几大块,然后藏尸,被发现。
“判了死刑。”林端将脸埋进段景升胸口,哑声道:“那件案子后,专案组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没回过神,有女儿的纷纷请公休回家陪老婆孩子。”
“那时,我在做什么?”段景升嗓音沙哑地问。
“应酬,几家大企业联合商会,你作为发言人上台演讲。我跑来找你,保安不让我进去。”
他们像凶神恶煞的门神,瞧不起他简陋的着装、凌乱的头发和微红的眼眶,其中一个甚至恶意地驱赶他道:“这地界,叫花子能进来吗?赶紧滚!滚!”
“我在外边站了一会儿,师父打电话让我回去,他说新案子到了。”林端喘了口气,于是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也不能在爱人怀中倾诉他的恐慌,对世人、亲情、爱情的怀疑,所有的一切,他只有自己熬过去。
法医在某种程度上,是孤独的群体,游走在生死之间,为生者敲响警钟,为死者寻找真相。
凶案、惨案经历多了,从最初的的惶恐变成冷静和沉默,甚至会在案发现场游刃有余地开着幽默的玩笑,笑的时候都得小心,谨防尾随而来的记者有意拍下他们漫不经心的笑容,然后用三寸笔杆,指责人民警察不尊重受害人。
也没什么,都是别人的故事,生啊、死啊、凶残啊、犯罪啊,对他们这帮游走在黑暗中的清道夫来说,都是别人的故事,必须要维持坚韧的心态、坚定的信念和对生命充分的尊重。
当他失去对生命最后的留念与敬重时,他就同时失去了继续做法医的资格。
因为信念和信仰,没了。
直到此刻,段景升才明白,当林端问出那句“为什么活着时”他已经万念俱灰。
“我亲手……将你推下悬崖。”段景升大彻大悟,痛苦伴随悔恨煎熬着他的心脏,过往的岁月走马观花,林端虽在他怀里,却轻飘飘得仿佛抓不住的流云。
就像人在临死前总会回顾他的一生,在最后一丝希望消弭之际,林端想起了他还小的时候。
张丽春问他以后想做什么,像每个小朋友都会做出的庸俗回答,他趴在妈妈肩头,开心地举起胖乎乎的小胳膊:“像爸爸那样的英雄!我要当警察!”
年轻英俊的林先进哈哈大笑,摘下警帽搁在林端的小脑袋上,吧唧亲了他一口,拍胸脯道:“我林先进的儿子,以后肯定是个英雄!”